太古洪荒般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席卷整个万象秘境。天空中的混沌气流疯狂搅动,大地震颤不止,远处传来连绵不绝的、仿佛星辰崩碎般的巨响。所有尚在秘境中的天骄,无论身处何地,在做何事,此刻皆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威势所慑,心神摇曳,面露骇然。
玄黄池边,刚刚结束修炼的众人更是首当其冲。那星象门青年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咔嚓”一声,竟裂开一道细缝!他脸色瞬间煞白,失声道:“大凶!绝地之兆!秘境核心有不可测之变!”
天音阁女子怀抱的古琴无风自鸣,发出急促而杂乱的音调,她秀眉紧蹙,空灵的气质被凝重取代。战神山的光头大汉更是握紧了巨斧,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此地不宜久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拨人马再也顾不上其他,纷纷化作遁光,朝着与威压源头相反的方向,也就是秘境出口的大致方位仓皇遁去。什么天骄榜,什么机缘,在性命威胁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转眼间,玄黄池边便只剩下叶凡、凌清雪和独孤言臣三人。
“叶小子,这动静……不对劲啊!”独孤言臣魔瞳中血光闪烁,虽无惧意,但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感觉像是……惊动了什么沉眠的古老存在。”
凌清雪冰璃剑已然出鞘半寸,周身寒气自主弥漫,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威压,清冷道:“威压源头,似有空间崩塌之象。
叶凡屹立原地,身形如岳峙渊渟。他强行压下紫府中两块轮回镜碎片越来越强烈的震颤与共鸣,轮回之瞳全力运转,望向秘境最深处的方向。在他的视野中,那片区域的法则已然彻底混乱,空间结构扭曲破碎,一个巨大的、散发着不祥黑红色光芒的虚空漩涡正在缓缓形成,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正是从中弥漫而出。
而碎片传来的共鸣感,赫然指向那漩涡的中心!
“第三块碎片,很可能就在那里面。”叶凡沉声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但这股威压……绝非寻常。恐怕不止是碎片本身,还有守护它的东西,或者……是被碎片力量吸引、镇压的某种可怕存在苏醒了。”
风险极大!那虚空漩涡散发的气息,让他都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那怎么办?难道放弃?”独孤言臣皱眉。
叶凡沉默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轮回镜碎片至关重要,关乎对抗归一派、修复轮回的根本大计,不容有失。而且,他隐隐觉得,这或许不仅仅是机缘,更是一场考验。
“不能放弃。”叶凡摇头,“但也不能贸然闯入。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
他目光扫过周围,内世界之力细致地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和空间轨迹。突然,他眼神一凝,发现在那狂暴的威压洪流中,夹杂着几缕极其微弱、但本质迥异的锋锐剑气残留,正指向另一个方向,似乎有人先他们一步,朝着威压源头的侧翼迂回而去了。
“有人和我们打着同样的主意,而且似乎知道些什么,选择了更谨慎的路线。”叶凡指向那剑气残留的方向,“跟上去看看。”
三人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叶凡更是以内世界之力包裹周身,将三人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三道融入环境的影子,沿着那微不可查的剑气轨迹,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威压源头,环境越是恶劣。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不时闪现,吞噬着一切;混乱的法则风暴卷起碎石断木,威力堪比化神修士的全力一击;地面上甚至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的、仿佛被无形力量侵蚀过的诡异植物,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若非叶凡以内世界之力强行稳定周身狭小区域的空间,并以轮回之瞳预判危险,他们前行将无比艰难。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巨剑削平的山崖。山崖之下,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翻滚着黑红色能量的毁灭地带,中心便是那个巨大的虚空漩涡。而在此处山崖上,已然站立着一个人。
此人一身青袍,身姿挺拔如松,背负一柄古朴长剑,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一柄出鞘利剑,割裂了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他并未掩饰气息,化神后期的强大灵压自然流露,竟然隐隐能与远处那恐怖威压分庭抗礼!
他正是之前叶凡在玄黄池感知到的、那几缕剑气的主人!
感受到叶凡三人的靠近,青袍剑修缓缓转过身。他面容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剑眉星目,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但眼底深处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静。
“你们终于来了。”他开口,声音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叶凡他们会来。
叶凡心中微凛,此人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其实力恐怕远超普通的化神后期,而且对方似乎认识他们?他拱手道:“阁下是?”
“青云剑宗,紫宸。”青袍剑修淡然道,目光在叶凡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彩,“青岚院主传讯于我,言有身负混沌、牵扯轮回的异数降临,或能解此秘境之厄。看来,便是你了。”
青岚院主?叶凡恍然,原来这位院主早已安排了后手。他不动声色地问道:“紫宸道友可知前方究竟是何情况?那虚空漩涡与恐怖威压又是何物?”
紫宸目光投向那毁灭地带的中心,凝重道:“据宗门古籍记载,万象秘境核心,曾是一处上古战场,封印着一头被轮回镜碎片镇压的‘墟妖’。此妖乃混沌凶物,以吞噬世界本源为生。如今不知何故,封印松动,墟妖即将苏醒,那虚空漩涡,便是其力量逸散所形成的‘归墟之眼’。”
墟妖!归墟之眼!
叶凡心中震动,没想到第三块碎片竟然镇压着如此可怕的凶物!难怪威压如此恐怖。
“轮回镜碎片便在归墟之眼中心,维持着最后的封印。但碎片力量似乎因岁月流逝或外界干扰正在减弱,墟妖苏醒在即。一旦让其彻底脱困,莫说这万象秘境,整个青岚玄境恐怕都有覆灭之危。”紫宸语气沉重。
“道友在此,是欲阻止它?”凌清雪问道。
紫宸点头,又摇头:“单凭我一人,无力阻止墟妖苏醒,最多只能凭借剑道,暂时斩断其逸散出的力量触须,延缓片刻。真正能加固封印、甚至重新镇压墟妖的……唯有与轮回镜碎片同源的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叶凡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叶凡顿时感到肩头沉甸甸的压力。这不仅是为了夺取碎片,更是为了拯救这一方天地!他深吸一口气,问道:“我该如何做?”
“进入归墟之眼,找到核心处的轮回镜碎片,以你之力激发其威能,加固封印!”紫宸肃然道,“我会在外为你护法,斩灭墟妖逸散出的攻击。但归墟之眼内部,空间破碎,法则混乱,更有墟妖的本源侵蚀,凶险万分,能否成功,全看你自己。而且……必须快!我能争取的时间不多!”
就在这时,那巨大的虚空漩涡猛地膨胀了一圈,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暴戾的嘶吼,从漩涡深处传来,震得整个山崖都在摇晃!更多的黑红色触须般的能量从漩涡中探出,疯狂地抽取着秘境的本源,所过之处,万物凋零,化为虚无!
墟妖,加速苏醒了!
“没时间犹豫了!”紫宸厉喝一声,背后古朴长剑“铮”然出鞘,剑身清亮如秋水,却散发着斩灭一切的恐怖剑意!“我为你开路!”
他并指如剑,朝着前方猛地一划!
“斩!”
一道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的青色剑罡,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悍然斩入那翻滚的黑红色能量之中!剑罡过处,那些恐怖的能量触须纷纷断裂、湮灭,硬生生在毁灭地带中开辟出了一条狭窄的、直通归墟之眼的临时通道!
但通道周围,更多的能量触须正在疯狂涌来,通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走!”紫宸大喝,周身剑气冲霄,化作无数剑影,守护在通道两侧,与蜂拥而来的墟妖之力激烈对抗!
“你们在此接应!”叶凡对凌清雪和独孤言臣快速说了一句,不再犹豫,将内世界之力催动到极致,混沌之气包裹全身,化作一道流光,毅然冲入了那条危险的通道,射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归墟之眼!
就在他身形没入漩涡的刹那,怀中的虚空古玉微微一亮,似乎与碎片产生了某种更深层的联系。而内世界中,冥祖带着一丝惊疑的声音骤然响起:
“这气息……不对!不仅仅是墟妖!这归墟之眼深处,还有……还有一股更古老、更本源的‘寂灭’意志!小子,千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