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谨慎。
什么白莲教的“大业”,什么进京寻亲的计划,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啊呀!”萧剑的声音中满是惊喜与激动,他紧紧地握住少女的手腕,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的双眼饱含热泪,声音因为强烈的情感而微微颤抖:“小莲!我的妹妹!你是我的亲妹妹啊!”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像是想要把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紧紧抓在手中:“哥哥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年,哥哥一直在找你,找得好苦啊!我们回家,哥哥带你回大理老家!那里有我们的根,有我们小时候的回忆,哥哥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小莲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茫然无措,就像一只迷失在森林中的小鹿。但在那茫然之中,又隐隐流露出一丝对“亲人”和“归宿”的本能渴望。
她轻轻地咬着嘴唇,声音怯生生的:“呀……哥哥,你是……我的哥哥吗?”
“哎!那当然啦!”萧剑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肯定与温柔。
他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对,我就是你的哥哥呀!这么多年,哥哥都不知道你就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这都是哥哥的错。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家就在大理啊,那里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跟哥哥走吧,以后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嗯!”小莲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带着一种坚定。
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信任,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羞涩的笑容。
在萧剑急切的安排和团团暗中保驾护航下,这对“兄妹”很快踏上了南归大理的路途。
萧剑走在前面,步伐坚定而急切,仿佛每一步都在朝着家的方向迈进;小莲跟在后面,时不时地抬头看看萧剑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依赖和安心。
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消失在古道的尽头。
萧剑沉浸在寻回至亲的巨大喜悦中,斗志全消,只想尽快带妹妹远离江湖纷争,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他写给白莲教上级的信件充满了歉疚和决然,言明已寻得至亲,无心俗务,从此退出江湖,归隐山林。
紫禁城的另一场风暴中心,却是在养心殿。
养心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殿内的墙壁刷着深朱红色,显得庄严肃穆,却又透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巨大的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将殿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暧昧不明的光影之中。
乾隆端坐在御案之后,面沉似水,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像。
他的眼神锐利而威严,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侍立在旁的太监宫女们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龙颜。
五阿哥永琪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那金砖坚硬而冰冷,仿佛要将他的膝盖冻僵。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但眼神却异常倔强,透着一股不屈的斗志。
“逆子!”乾隆猛地一拍御案,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殿内回响,震得笔架上的御笔都跳了起来。
李玉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捧稳手中的拂尘,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你堂堂天潢贵胄!朕寄予厚望的阿哥!竟然为了一个身份卑微、其心不正的小宫女,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顶撞朕!甚至不惜荒废学业,整日神思恍惚!永琪,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君父?还有没有大清江山?”
乾隆的怒火如同实质的烈焰,几乎要将整个养心殿点燃。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指着永琪,痛心疾首:
“那个温玉!她爹崇文门税吏任上贪墨受贿,被朕罢官抄家!她入宫前在京郊庄子里,纵容恶仆欺压佃户,打折了人家的腿!这等蛇蝎心肠、跋扈嚣张的女子,岂能留在你身边?朕将她打发去辛者库为奴,已是格外开恩!”
“皇阿玛!”永琪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明显经过仔细整理的纸张,那纸张因为被反复翻阅而有些褶皱,他双手高高捧起,仿佛捧着自己的全部希望:
“儿臣……儿臣斗胆,已派人详查!温玉之父贪墨罢官属实,但温玉当时尚年幼,对此毫不知情!至于纵仆行凶,更是以讹传讹!”
他急切地陈述着,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被打的佃农,名叫王老六,他亲口承认是自己醉酒后先动手调戏温玉身边的丫鬟,温玉气不过才让家丁推搡了他一下,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扭伤了脚踝,并非打断腿!”
永琪理直气壮的说道:“事后……事后温家立刻请了大夫,付了二十两银子的汤药费,王老六自己也签字画押承认是误会!”
永琪将那份摁着手印的证词高举过头顶:
“皇阿玛您看!这才是真相!温玉她……她或许有些娇纵,但绝非心肠歹毒之人!她待下人温和,在御花园当差也从未出错!求皇阿玛明察!”
乾隆的目光扫过那份证词,眼神锐利如刀,并未有丝毫动容。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的皱纹仿佛一道道沟壑,透着无尽的威严和不满。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哼!一面之词罢了!王老六一个低贱佃户,焉知不是收了你的银子才改口?永琪,你为了替她开脱,竟私下派人查案,动用皇子的威势去威逼利诱一个草民?这就是你身为阿哥的担当?!”
乾隆语气中的怀疑和失望如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永琪淹没。
“儿臣没有威逼!儿臣只是派人查清了真相!”永琪急切地辩解,声音带着哭腔,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皇阿玛!儿臣相信温玉!她心地纯善,绝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不堪!她……”
“够了!”乾隆厉声打断,脸上是彻底的不耐烦和深深的疲惫。
他的声音如同冰刃一般,划破了殿内压抑的空气。
他看着跪在下方,为了一个宫女不惜与他据理力争、甚至显得如此“愚蠢固执”的儿子,一股巨大的失望涌上心头。
这就是他曾经寄予厚望的继承人?
目光短浅,感情用事,为了区区儿女私情,全然不顾身份体统,不顾皇家颜面!
“朕已经为你选定了珂里叶特氏嫡女为你的嫡福晋!无论家世、品貌、才学,都是上上之选!这才是你的良配!至于那个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