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光裹着桂花香漫过操场时,陆沉正站在甲组检票口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号码牌。
325号,红色卡片边缘被他捏出细密的褶皱。
他今天穿了件藏蓝色运动短袖,后背印着体育学院四个烫金大字,胸前挂着个卡通挂件。
是李若雨上周亲手编的,用她发梢的头发和银杏叶串成,坠着颗小月亮。
陆沉!
带着甜脆尾音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时,他刚把号码牌别在胸口。
转身时,看见李若雨站在检票口旁。
穿了件米白色西装套裙,发尾用珍珠发夹别成利落的低马尾,手里举着个保温桶。
刘嘉怡则抱着件外套跟在她身后,发梢染着栗色,正踮脚往他怀里塞。
若雨?
陆沉喉结动了动。
不是说在实验室?
调了课。
李若雨把保温桶塞进他手里,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手背。
给你带了蜂蜜水,跑前喝。
她抬头时,耳尖泛红。
刘嘉怡非说要来给你加油。
陆哥!
刘嘉怡举着外套晃了晃。
我帮你拿着外套,你轻装上阵!
她转头对李若雨笑。
若雨姐,你看他紧张的,手都在抖。
陆沉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
他把保温桶揣进怀里,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像揣了块融化的奶糖:
有你们在,我不紧张。
检票员接过他的号码牌时,抬头笑了:
325号,陆沉同学是吧?去年校运会的400米冠军,今年还来?
陆沉点头,余光瞥见李若雨正踮脚往检票口里张望,发梢扫过刘嘉怡的肩膀。
今年报了100米、400米,还有4000米。
厉害!
检票员递回号码牌。
加油啊,我们等着看你破纪录。
陆沉转身走向操场时,听见身后传来李若雨的声音:
陆沉,我在看台上等你。
她的声音混着风里的桂花香,像根细绳子,轻轻系住他的心跳。
操场的跑道被晨露打湿,泛着青灰色的光。
看台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李若雨坐在第三排中间。
刘嘉怡挨着她,两人手里都举着应援牌。
李若雨的是手写的陆沉加油,刘嘉怡的是画着陆沉卡通形象的硬纸板。
头顶还p了朵云,写着陆哥最帅。
发令枪的一声响起时,陆沉正站在100米起点。
他低头调整起跑器,听见看台上炸开一片尖叫:
陆沉!冲啊!
陆沉加油!
他抬头,看见李若雨站在椅子上。
双手拢在嘴边,发梢被风吹得乱飞,眼睛亮得像星子。
各就位——预备——
裁判的声音被风声扯碎。
陆沉的指尖扣住起跑器,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发令枪的余响。
他想起昨晚李若雨给他发的消息:
我查了,100米短跑的最佳起跑角度是45度,你试试用这个姿势。
此刻,他望着前方十米的终点线,忽然觉得那不是终点,是李若雨眼里的光。
他像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风灌进耳朵里,桂花香扑面而来。
他听见看台上的尖叫越来越近,听见刘嘉怡喊陆哥飞起来了!。
听见李若雨的声音混在其中,带着点发颤的陆沉,加油!。
冲过终点时,电子屏跳出12.05秒。
看台上瞬间沸腾,李若雨猛地站起来,手里的应援牌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刘嘉怡蹲下去捡,抬头时看见陆沉正朝她们的方向跑来。
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落,白t恤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
12.05秒!二等奖!
裁判举着牌子喊。
陆沉接过奖状时,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锁住李若雨。
她正踮着脚,双手举得老高,朝他拼命挥手。
他忽然觉得,这声二等奖比任何奖牌都珍贵。
下午三点,400米决赛的枪声响起。
陆沉站在起跑线上,听见李若雨在看台上喊:
陆沉,弯道加速!
他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运动手表。
那是李若雨送的,表盘上刻着两个小字,此刻显示着心率:
112次\/分。
发令枪响起的瞬间,他想起李若雨说过的话:
400米不是短跑,是节奏战。前半程保存体力,后半程冲刺。
他调整呼吸,保持着均匀的步频。
风掀起他的运动短袖,露出腰侧淡青色的血管,像地图上蜿蜒的河。
弯道处,他听见刘嘉怡的尖叫:
陆哥!左边没人!冲啊!
他偏头望去,看见李若雨正站在弯道外侧。
双手拢在嘴边,发梢被风吹得乱飞,眼睛里全是他的影子。
陆沉!
她的声音穿透风声。
我在终点等你!
他咬了咬牙,最后五十米全力冲刺。
风灌进耳朵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
直到冲过终点线时,电子屏跳出48.46秒。
校运会纪录。
看台上瞬间炸开欢呼。
李若雨哭着扑过来,刘嘉怡举着手机录像。
王浩从人群里挤过来,用力拍他的肩膀:
陆哥!牛啊!破纪录了!
若雨......
陆沉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指尖碰到她湿润的脸颊。
我......
你做到了。
李若雨笑着,眼泪砸在他胸口。
你做到了。
乙组4000米的起点在操场另一侧。
陆沉换好衣服,站在起跑线上时。
看见李若雨和刘嘉怡正坐在看台最前排,手里举着保温桶和外套。
他对着她们的方向挥了挥手,李若雨立刻站起来,用力点头。
发令枪响起时,陆沉保持着稳定的配速。
4000米对非体育生来说是极限,但他想起李若雨说:
我相信你。
想起她昨晚陪他在操场加练到十点,想起她煮的蜂蜜柚子茶里放了双倍糖。
三千米时,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小腿肌肉开始发酸。
他听见看台上的加油声越来越弱,却清晰地听见李若雨的声音:
陆沉,坚持住!我数着秒呢!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
已经跑了798秒。
还剩1200米。
他想起李若雨说过:
最后三百米,把所有力气都拿出来。
他咬了咬牙,加快步频,风掀起他的运动短袖,露出后背被汗水浸透的中德学院四个字。
冲过终点时,电子屏跳出923秒。
比去年的校纪录快了17秒。
看台上瞬间安静,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尖叫。
李若雨哭着跑过来,刘嘉怡举着手机的手直发抖,王浩从后面抱住他:
陆哥!你太牛了!
若雨......
陆沉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漫开。
我......
你是冠军!
李若雨笑着,把金牌挂在他脖子上。
4000米冠军!
陆沉低头看胸前的金牌,又抬头看李若雨。
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睫毛上还沾着眼泪。
发梢被风吹得乱飞,像朵被风吹散的云。
他忽然觉得。
这枚金牌不是奖励,是李若雨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
颁奖仪式在操场中央举行。
陆沉捧着三枚奖牌(100米银、400米金、4000米金)。
王浩捧着两枚奖牌(100米银、400米金),站在领奖台上。
李若雨和刘嘉怡站在最前排,举着手机录像。
刘嘉怡的眼泪砸在手机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下面有请甲组男子100米二等奖获得者,陆沉同学!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陆沉接过奖牌时,目光越过人群,锁住李若雨。
她正用力鼓掌,嘴角的笑比阳光还亮。
他忽然想起今早她给他带的蜂蜜水,想起检票时她塞给他的外套,想起比赛中她喊哑的嗓子。
还有甲组男子400米一等奖,325号,陆沉同学!
陆沉接过第二枚奖牌,低头时看见李若雨的眼泪掉在刘嘉怡的肩膀上。
他忽然觉得,这声一等奖比任何掌声都珍贵。
乙组男子4000米一等奖,325号,陆沉同学!
陆沉接过第三枚奖牌,抬头时看见李若雨正踮着脚,把脸贴在他的方向。
他对着她的方向笑了笑,把奖牌举得老高。
阳光透过奖牌的金属表面,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
颁奖仪式结束后,陆沉抱着奖牌。
李若雨抱着外套,两人并肩往看台走。
刘嘉怡跟在后面,举着手机说:
陆哥,我要把今天的视频发抖音,标题就叫学霸男友的逆袭之路
随便。
陆沉笑着,低头帮李若雨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只要你开心。
我超开心的。
李若雨仰头看他,眼睛里有星星在闪。
你今天太厉害了!
都是因为你。
陆沉握住她的手。
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记着呢。
李若雨的脸腾地红了。
她低头用指尖蹭了蹭他的手背,小声说:
那......晚上我们去吃庆功宴?我请你吃火锅。
陆沉笑着应下。
再加份毛肚,你爱吃的。
两人的影子在操场的跑道上交叠,路过看台时,刘嘉怡突然喊:
陆哥!若雨姐!你们看!
两人抬头,看见电子屏上正循环播放着4000米决赛的画面。
陆沉最后三百米冲刺时,李若雨站在终点线旁。
双手拢在嘴边,喊得嗓子都哑了。画面下方配着字幕:
爱情是最好的加油站。
李若雨的脸红透了,伸手捂住陆沉的眼睛:
陆沉,别看!
不看。
陆沉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
我已经记在心里了。
风掀起他们的发梢,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陆沉望着身边的人。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看台的最角落,王浩正举着手机给陈俊发消息:
老陈,看到了没?陆哥今天拿了三个奖!
陈俊秒回:
看到了!我录了全程!晚上给你俩庆祝!
王浩笑着回复:
必须的!
两人的笑声在风里飘得很远,混着桂花香。
混着奖牌的金属声,混着李若雨的抽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