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京市，风已经带了刺骨的凉意，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
林晚青手里捏着一把剪刀，正细细修剪着窗台上的月季。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暖融融的，驱散了不少寒意。
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好些天。
自从两个星期以前知道大儿子有对象了，林晚青那颗心就像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掀起了层层涟漪。
四十出头的年纪，六个孩子一个个长大成人，老大总算有了感情归宿，做母亲的怎能不激动？
那几天她连画服装设计图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总盘算着要如何招待这个未来的大儿媳。
好在这份激动渐渐沉淀下来，变成了稳稳的期盼。
林晚青放下剪刀，伸手拂了拂月季叶片上的灰尘，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她想起刚才女儿顾景瑶回家，凑到她身边撒娇要吃刘英婶子做的番茄炒蛋。
她随口提了句 “你大哥处了对象，过段时间会带回家里正式见面”，女儿当时的反应，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顾景瑶刚咬了一口鸡爪，闻言猛地停住动作，眼睛瞪得溜圆，嘴里的肉都忘了咽。
“妈？你说啥？大哥处对象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咽下嘴里的东西，追问着：“是谁啊是谁啊？家在哪儿？做什么工作的？”
“大哥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
林晚青被女儿急切的样子逗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瞧你这急脾气，你大哥也是刚跟我说没多久，说是怕处得不牢靠，先不声张。”
她顿了顿，看着女儿好奇的眼神，补充道：“是一个叫白敏君的姑娘，你应该认识的。”
“白敏君？！”
顾景瑶这下更惊讶了，手里的鸡爪都差点掉在地上。
“居然是她？我认识啊！”
“是那个白家的嘛，跟我差不多大，人挺好的，温柔又稳重，没想到居然成了大哥的对象！”
她皱着眉，一脸懊恼。
“难怪前阵子大哥问我像我这样年纪的姑娘一般喜欢什么东西，我还以为是为了给我准备礼物呢。”
“原来是另有目的啊，我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林晚青笑着摇摇头：“你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了，哪能注意到这些。”
顾景瑶撇撇嘴，心里暗暗琢磨着，等下次见到大哥，一定要好好盘问一番，让他老实交代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居然把她这个亲妹妹蒙在鼓里这么久。
林晚青没去管兄妹之间的官司。
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相处方式。
日子过得飞快，十二月中旬，京市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细密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先是星星点点，后来越下越大，没多久就把整个城市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
窗外白茫茫一片，树枝上、屋顶上、马路上，全都是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好在家里早就安装了暖气，暖气片摸上去滚烫。
客厅里暖烘烘的，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晚青本来就不爱在这么冷的天出门，如今更是彻底宅在了家里。
她的服装厂生意越来越红火，连锁的卤味店、服装店和零食饮料店也都步入了正轨。
每隔一段时间都有账本和报表送到家里来，她需要一一过目审核。
除此之外，她还惦记着明年春天的新款服装，每天都会抽出些时间来画设计图。
铅笔在画纸上沙沙作响，勾勒出一件件新颖别致的款式。
顾明泽依旧是早出晚归。
作为机械厂的总工程师，哦，不，现在是副厂长了。
就在十二月的第一天，顾明泽被正式提拔为机械厂的副厂长了。
这个消息其实早就传出来了，只不过直到这时候才正式宣布罢了。
升职了以后，技术这一块还是由他总负责。
一时间，顾明泽变得更忙碌了。
顾明泽身上的担子着实不轻，最近厂里在搞一个新项目，他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有时候晚上回来，身上还带着机油的味道，脸上满是疲惫。
林晚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天都会让刘英炖些滋补的汤品，等他回来暖暖身子。
孩子们也各有各的忙碌。
除了两个上初中还在家里住的双胞胎，其他几个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见上一回。
这场雪下了三天才停。
天气放晴后，太阳照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但积雪融化需要吸收大量热量，气温反而比下雪时更低了。
寒风一吹，冻得人直打哆嗦。
林晚青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就在家里处理工作、画设计图。
偶尔陪刘英聊聊天，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这天上午，林晚青正坐在书桌前修改一张连衣裙的设计图，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门房葛老哥的声音。
她抬起头，心里有些纳闷，这么冷的天，会是谁来串门呢？
没过多久，客厅的门被推开了，葛老哥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原来是张临和袁芳夫妻俩。
林晚青连忙放下手里的铅笔，起身迎了上去，脸上满是惊讶。
“张叔，芳姨，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过来了？快屋里坐！”
张临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袁芳倒是和往常一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眼神里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两人跟着林晚青走到沙发边坐下，刘英连忙端了两杯热茶过来，笑着说：“天这么冷，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谢谢你啊。”
袁芳接过茶杯，对刘英笑了笑。
林晚青在两人对面坐下，看着张临紧绷的脸，心里的疑惑更甚。
按说这么冷的天气，没有要紧事，张临夫妻俩是不会特意跑过来的。
而且看张临的样子，明显是有心事。
林晚青压下心里的疑问，没有直接问张临，而是转向了袁芳，柔声说道：“芳姨，这么冷的天，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