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周盛他们全部冲进竖井通道的同一瞬间!
呜——嗡——!!!
基地深处传来一声低沉到极致、却仿佛能震碎灵魂的终极嗡鸣!
倒计时归零!
【00:00:00】
毁灭,降临!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只有光。
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白光,猛地从基地最核心的位置爆发出来,瞬间吞噬了一切!
墙壁、管道、设备、嘶吼的丧尸、飞舞的尘埃……在白光中如同脆弱的蜡像般无声无息地融化、气化!
紧接着,是毁灭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无形的海啸,以超越音速的恐怖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出。
刚刚冲进竖井通道,正沿着陡峭维修梯向下亡命攀爬的周盛等人,只感觉一股难以抗拒的、仿佛要将灵魂都撕碎的巨力猛地从背后袭来。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所有人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拍在冰冷的竖井内壁上,又翻滚着向下坠去。金发财死死护住昏迷的李嘉园,用身体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宗秋和拉姆撞在一起,剧痛让他们瞬间清醒又瞬间昏厥!孟渝淞和周盛则被狠狠砸在维修梯的金属框架上,骨骼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周盛是被刺骨的冰冷和剧烈的疼痛唤醒的。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模糊,耳朵里只有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嗡鸣。
他甩了甩头,视线艰难地聚焦。
他们正躺在竖井底部一处相对平坦的金属平台上。平台通往一个狭窄的、被炸得严重变形的紧急出口。外面……是昏黄的、弥漫着沙尘的天空。
竖井上方,那曾经通往基地核心的通道,此刻已被扭曲的、融化的金属和坍塌的岩石彻底封死,厚重的、散发着高温的金属闸门如同被揉捏过的废纸,死死焊在了洞口。
缝隙中,还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光芒和刺鼻的焦糊味。整个基地核心……已经彻底化为了熔炉。
余扬……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住周盛的心脏,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那个可靠的身影,那个为了让他们活下来,甘愿化身修罗、葬身火海的队长……没了。
“咳…咳咳……”
旁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孟渝淞挣扎着坐起来,他的一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脸上满是血污和擦伤。他环顾四周,看到被封死的竖井上方,看到昏迷不醒的金发财,他身下护着同样昏迷的李嘉园,看到挣扎着爬起来的宗秋和拉姆,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最后,目光落在脸色死灰、眼神空洞的周盛身上。
孟渝淞的嘴唇哆嗦着,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发出嗬嗬的哽咽,他猛地低下头,用那只完好的手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宗秋和拉姆也看到了被封死的竖井,看到了周盛和孟渝淞的反应。他们瞬间明白了。拉姆捂住了嘴,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瘦小的身体因巨大的悲伤而颤抖。宗秋死死咬着牙,鲜血从嘴角渗出,他猛地转过身,对着扭曲的金属墙壁狠狠踹了一脚,发出哐当的巨响,身体却因牵动伤势而踉跄了一下。
金发财悠悠转醒,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出声。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身下护着的李嘉园。
李嘉园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断臂处虽然被金发财用撕下的衣襟和能找到的所有止血材料死死捆扎过,但依旧有暗红的血迹在不断渗出。
金发财又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被封死的竖井,看向沉默死寂的队友们,看向周盛那双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边痛苦的空洞眼眸……
“扬哥……他……”金发财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最后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
周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金发财。那张总是沉默坚毅的脸上,此刻爬满了泪水和污痕混杂的沟壑。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沉重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金发财。他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猛地瘫坐在地,巨大的身躯蜷缩起来,发出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压抑到极致的悲鸣,粗犷的呜咽声在狭窄的竖井底部回荡,撕心裂肺。
悲伤如同粘稠的毒液,浸泡着每一个幸存者。
空气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来时的六十名精锐,连同他们如同灵魂般的队长,此刻……只剩下他们五个伤痕累累的残兵。
“呃……”李嘉园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在剧痛和失血中悠悠转醒。他茫然地睁开眼,看到队友们悲痛欲绝的脸,看到被封死的竖井上方,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口鲜血,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哀伤。
孟渝淞猛地抬起头,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血污,眼神重新变得凶狠而决绝。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周盛面前,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副队,不能…不能在这里倒下!嘉园…嘉园快不行了!余扬…用命换我们出来…不是为了看我们死在这里的!”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盛麻木的心上。周盛的身体猛地一震,空洞的眼眸中,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光芒艰难地挣扎着亮起。
是啊……不能倒下……余扬……用命换来的生机……
周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焦糊和血腥味的空气灼烧着他的肺腑,却也带来了一丝残酷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