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羽的声音骤然压低，凑近宗秋的耳边，如同情人间最亲密的呢喃，却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冻结的、病态的温柔和狠绝，“那我就先亲手把你……还有那个不知死活、敢勾引你的狗杂种……一起剁碎了喂丧尸，然后……老子就在你的坟前……用最烈的酒送自己上路！”
“我听过太瑞贤说过一句话，我们生要同衾，死……也要同穴！就是变成灰，也要他妈的和在一起，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如此赤裸裸、如此疯狂、如此不容置疑、充满了毁灭与占有的病态爱意，如同汹涌粘稠的黑色潮水，瞬间将宗秋彻底淹没、吞噬。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直接地从哥哥身上感受到这种近乎癫狂的、毁灭性的情感。
没有掩饰，没有保留，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占有和同归于尽的决绝。
然而，出乎宗羽的意料，宗秋在最初的怔愣和难以置信之后，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厌恶或者抗拒，那双总是如同古井般沉寂无波的眸子里，反而像是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骤然迸发出一种异常明亮、甚至带着某种扭曲的、极致愉悦和满足的光芒。
哥哥这副样子……这副因为他而彻底失控、理智尽失、甚至不惜毁灭一切也要将他牢牢锁在身边的疯狂模样……
哥哥说，死都要和他在一起……
哥哥宁愿杀了他，也绝不允许他离开或者属于别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炙热的狂喜和巨大的满足感，如同地下奔涌的岩浆，瞬间冲刷过宗秋的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都抑制不住地微微战栗起来，他快要爱死哥哥这副因他而生的、极端又病态的模样了！
这比他听过的任何山盟海誓、任何温柔情话，都要动听千倍！万倍！这让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哥哥心中，是何等的重要，何等的不可替代！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的颤抖和愉悦，在压抑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抬起手，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占有欲，轻轻抚上宗羽因为激动而紧绷、甚至有些狰狞的侧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举世无双的易碎珍宝。他的眼神炽热得惊人，仿佛要将宗羽的灵魂也一并点燃。
“哥……” 他的声音轻柔下来，褪去了所有的冰冷和疏离，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近乎魔性的魔力，“你这样子……因为我而变成这副样子……我真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宗羽被他这完全反常的、带着愉悦和欣赏的反应和话语弄得彻底愣住了，抓住他肩膀的力道不自觉地松懈了几分，满心的狂暴怒火和恐慌，像是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悄然抚平了些许，只剩下茫然和更深的不解。
宗秋顺势靠近他，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紧抿的、还带着怒意的唇线，低语，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和一丝神秘而诱人的笑意：“闭上眼睛。”
“……什么？” 宗羽下意识地反问，脑子一片混乱。
“闭上眼睛，哥。” 宗秋重复道，指尖轻轻滑过他的眼睑，“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相信我。”
宗羽看着他眼中那奇异而明亮的光芒，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或虚伪，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真诚和期待。这种认知，像是一盆温水，奇异地浇熄了他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名为“理智”的火星。
他依言，带着满腹的疑惑、一丝残留的怒气，以及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宗秋全然的信任，缓缓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视觉被剥夺，其他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他听到宗秋轻轻挣脱了他的手，听到他走向房间某个角落的、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听到他似乎蹲下身，在床底或者哪个隐蔽的储物箱里小心地翻找着什么，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然后，是宗秋捧着什么东西，重新走回来的脚步声，比离开时更显郑重、小心翼翼，仿佛捧着的是他全部的真心与整个世界。
“可以睁开了。”
宗羽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宿命般的预感，缓缓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他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愤怒与猜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抽空，只剩下纯粹的、巨大的、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的震惊，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呼吸也在那一刹那彻底停滞！
眼前，宗秋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简陋、形状甚至不算特别规整，却又在物资极度匮乏、生存都成问题的末世背景下，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不可思议、甚至堪称神迹的东西——
一个蛋糕。
蛋糕不大，胚体呈现出一种不太均匀的、介于焦黄与浅褐之间的颜色，看起来扎实而粗糙，绝无末世前蛋糕的蓬松柔软。
但真正让宗羽灵魂都为之震颤、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又滚烫的手死死攥住的，是蛋糕的表面。
它被一层浅紫色的、如同黎明前最淡雅霞光般的奶油覆盖着，那颜色并不均匀，带着些微的颗粒感和色差，显然是用某种能找到的植物汁液，混合着极其有限且珍贵的奶油，或者甚至是某种替代品，经过了无数次失败的尝试，才勉强调制出的、接近于“紫色”的颜色。
奶油涂抹得不算平整，边缘甚至有些歪斜，能看出制作者绝非熟手，但每一道看似笨拙的抹痕，都透着一股倾注全力的、令人心尖发颤的用心。
蛋糕的边缘，细心地簇拥着一圈浅粉色的、微微卷曲的……花瓣？
宗羽认不出那是什么花，或许是某种可食用的、带着淡淡清香的野蔷薇或者类似的花朵，被精心挑选、清洗干净，还带着晨露般的湿润感，如同最温柔深情的拥抱，小心翼翼地环绕、守护着这个倾注了无限心意的、小小的奇迹。
而蛋糕的中央，那个牢牢锁住他所有视线、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凝固的，是一个用某种食材精心雕琢出的、小小的、金黄色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