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更难受了,感觉刚才吃下去的泡面都在胃里翻滚。
那千目黑犬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后腿一蹬,朝着我们猛扑过来。
“小心!”
容祈挡在我身前,手中的判官笔已经迎了上去,墨韵如风,将那条黑犬缠住。
凌云志从那个破布包里掏出一把铜钱,对着黑犬的脑袋就砸了过去,正中黑犬额头一只血红色主眼上。
“嗷呜!”
千目黑犬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拖着受伤的身体,夹着尾巴狼狈地逃回了林中。
我之前猜了很多次凌云志的武器会是什么,却没想到是五帝钱。
我总算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舍不得出手了,他这武器每次用都得往外扔钱啊!
对他这种视财如命的人来说,这简直比割他的肉还疼。
我心有余悸地问,“这黑狗到底是什么东西?”
容祈收回判官笔,看着黑犬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典籍记载,哀牢国王九隆生前极爱犬,曾有过一条黑犬作为宠物,终日形影不离。因此,哀牢国的图腾便是黑狗。”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这只黑狗,就是九隆当年养的那只?它活了好几千年,那不是比你岁数都大了?”
容祈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哀牢山有南干龙的重要龙穴,龙脉之气充沛。如果独脚五郎都能借龙脉之气复活变异,那这条黑犬活到现在也并非不可能。”
“既然这黑犬活了这么久,为什么苍苔村的村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我问。
容祈分析道,“很有可能是独脚五郎生前一直守护着这片区域,它的存在震慑着这只千目黑犬,让它不敢靠近附近村落,所以村民们才没有见过。
如今五郎死了,再没有东西能压制它,它便肆无忌惮地出来活动了。”
我顿时恍然,随即又觉得无比讽刺。
苍苔村那帮村民愚昧的害死了守护他们一方平安的山神,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容祈凝望着黑犬逃离的方向,沉声开口,“走,我们跟着它。既然它是九隆的狗,那它一定知道王陵在哪里。”
我们悄悄跟在那千目黑犬的身后,与它保持相隔百米的距离。
月光惨白,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陆离的鬼影。
我的眼皮像灌了铅,沉重得几乎要黏在一起。
双腿也如同机械般麻木地向前挪动,全凭着一股意念在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晨曦微露,驱散了些许林中的阴森。
我们跟随那黑犬来到一处稍微开阔的林地,凌云志躲在一棵粗壮的古树后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畜生是铁打的吗,一夜没睡还跑这么快!”
我看着那只千目黑犬抬起后腿,对着一棵树根撒了泡尿。
我自己虽然也困得快要升天,还是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说话,生怕惊动了那只怪物。
那千目黑犬解决完生理需求,居然就地趴了下来,庞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上千只眼睛也疲惫地闭上了大半。
凌云志百无聊赖地说道,“它都困了,咱们也歇会儿吧,再走下去我能当场睡着。”
容祈点点头,让大家先坐下来,“先吃点东西,恢复下体力。”
我们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他从背包里拿出补给,递给凌云志一包硬邦邦的压缩饼干,后者有些嫌弃的接了过去。
然后容祈又从包里又摸出一板巧克力和一袋牛肉干,递到我面前。
凌云志见此情景,啧了一声,“不带这么重色轻友的吧?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是压缩饼干,我也要吃巧克力和牛肉干!”
容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了。”
凌云志嬉笑道,“容祈,虽然小朝是你的未婚妻,但她已经有了别的姘头了,你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回心转意!”
容祈眉心一跳,“凌云志,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捆起来喂狗!回头组织上问起来,我就说你因公殉职!”
凌云志故作害怕,“小朝你看,开个玩笑他还恼了!”
我连忙把巧克力和牛肉干塞到凌云志怀里,“给你给你,都给你!我吃压缩饼干还不行吗!”
凌云志撕开牛肉干的包装,从里面拿了几条,又还给了我,故意调侃容祈,“还是我们小朝好,从不见色忘友。”
我嚼着牛肉干,回避他们的视线,朝着黑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蓦地一惊,“你们看,狗不见了!”
容祈和凌云志同时从地上站了起来。
“追!”容祈低喝朝着黑犬消失的方向追去。
我们刚跑出没几步,四周起了晨雾,白茫茫一片,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三米,仿佛整个哀牢山都被这片诡异的白雾吞噬了。
身旁的树木都变成了模糊的黑影,影影绰绰,如同鬼魅。
我眼尖,看到一道黑色的尾巴在我们正前方闪过,“在那里!”
我朝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穿过一片浓密的灌木丛,脚下却突然陷了进去。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水呈粘稠的红色。
湖面平静无波,像一块被血染红的镜子。
我下意识回过头,容祈和凌云志竟然都不见了。
容祈曾说过,东汉时的将士们便是在此湖中卸下盔甲,最后所有人都死在了血湖边。
看来他说的血湖,便是这里了……
我掉头就想跑,可我的双腿却不受控制地朝着血湖里走去,仿佛有人在暗中对我施了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缓缓走向水中。
冰冷的湖水先是没过我的脚踝,然后是我的小腿。
粘稠的液体像沼泽般使我不断往下深陷,湖水很快没过了我的胸口,又一点点漫过我的口鼻。
预想中的窒息并未到来,当那血红色的湖水将我完全吞没的那一刻,我反而呼吸自如了。
我睁开眼,水下的世界一片猩红,无数扭曲的人影在水中沉浮,对我伸出枯槁的手。
我的身体像被水泥封住了一般,四肢僵硬,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