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铃仍是不解。
“吸溜......”
陈依没有立即回答，目光落在餐桌上的西餐。
“凡事都要付出代价。”
“我为你答疑解惑，这些菜归我...如何？”
陈依眼巴巴地盯着几道西式料理。
口水都快止不住了。
不然也不会一直吃虾条解馋。
“这...好吧...”
看着馋嘴的陈依。
白铃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陈依朝厨房望了一眼，随即应声道：“好！”
她登时双眼发亮，立马放下了那袋快有她半人高的巨型虾条，拿起筷子飞快地夹起鸡肝和牛排往嘴里送。
“吸溜……”
连吃好几口，解了馋意，她才仿佛回过神来。
“我也给你举个例子，”师姐一边嚼着肉，一边开口，“假如你和陈潇没离婚，你心里也没有别人。”
“要是今天陈潇见你工作辛苦，打好了水，想帮你洗脚、洗澡，你会怎么想？”
师姐边吃边问。
“我会……很感动。”白铃几乎脱口而出。
“还有呢？”师姐头也不抬地继续问。
“我会……有点慌。”白铃认真想了想，答道。
“慌什么？”师姐抬起头追问。
“慌他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回应，才不辜负他的心意。”白铃思索片刻，如实回答。
“你看，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就像一场交易。”
“今天陈潇对你好一点，明天你就必须还他一点。”
“总要维持平衡，总要把人情还清，绝不能欠自己丈夫什么。”
“你始终是那朵高悬枝头的冷艳之花，永远不欠丈夫半分。”
“外人或许还会说：看，白铃真是个好妻子。”
“可你想要的，真是这样吗？”
陈依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却仍不停筷。
白铃听着对方滔滔不绝的话语，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这……这样不对吗？”她有些迷茫。
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明悟，却又模模糊糊抓不真切。
“你觉得对吗？”
师姐只是抬起头，静静看了白铃一眼，反问。
“我觉得……不对，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白铃依然困惑。
师姐凝视她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说真的，我分不清你只是不懂怎么当妻子，还是……你根本不爱陈潇。”
师姐语气幽幽。
“我、我只是不会做妻子！我真的很爱陈潇，非常爱！”
白铃几乎脱口而出。
“……也许吧。”
陈潇端详白铃许久，才淡淡应了一句。
“先不说你做得对不对。”
“我来说说，如果我是小潇的妻子，会怎么做吧。”
陈依说着，吃完了盘里最后一块牛排。
“要是哪天小潇觉得我累了，要帮我洗脚洗澡——”
“我大概不会觉得感动。”
“反而会想：今天走运了！小潇居然主动要给我洗澡！哈哈，本姑娘可得好好享受！”
“小陈子，快来伺候本娘娘！”
师姐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白铃也忍不住抿嘴。
“至于洗完澡之后，要不要准备什么回礼？”
“算了吧！我才不准备呢。”
“好不容易占着陈潇一点便宜，还想让我还回去？没门！”
“不光这样，我还会想方设法让他继续给我洗脚洗澡。”
“撒娇、亲他、陪他到天亮……”
“总之一句话！”
“小陈把我照顾得挺好，我很满意，继续保持！”
“反正，我占小潇便宜，心里美滋滋的！”
“小潇占我便宜，我也一样高兴！”
陈依说着，目光转向白铃。
“我和小潇之间，就像水 ** 融，互相占便宜。”
“不是那种你付出多少、我就得还多少的交易。”
“我们从来不是在还对方什么。”
“而是我们愿意为对方做些什么，也希望对方享受我们的心意。”
“而不是带着还债一样的负担，辜负了对方真心的付出。”
“我会向小潇要很多东西，尤其是他的关注。”
“同样，陈依也会向我索取很多。”
“但这些索取，从来不是负担。”
“只是……希望对方的一切，都是因为爱。”
…………
陈依说完，端起那碗番茄牛尾汤。
一口气喝了半碗，才继续开口。
“而你的婚姻，是一笔沉重的债。”
“一笔必须及时清算的债务。”
陈依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白铃似乎听懂了一些，又似乎没全懂。
她是个很 ** 的人。
从不轻易向别人求助。
她很难理解这种互相依靠、互相索取，却从不计较还礼的关系。
更无法体会互相依赖，到底是什么感觉。
也许过去和郑朝阳一起工作时，她曾有过类似的感觉。
但……
那只是同事之间的情谊。
夫妻之间的依赖，又是什么样子呢？
她不懂……也无法理解！
“事实上，你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爱陈潇！”
“如果真的爱，你自然会明白这一切！”
“你只是觉得……欠小潇的太多太多！”
“还不起，索性用自己来偿还！”
“这就是你的心态！”
陈依把一整罐汤喝得一滴不剩！
连里面的牛尾也吃得干干净净！
接着又捧起红酒山鸡，继续啃了起来！
“不是的！绝对不是的！”
白铃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
猛地睁大了双眼！
“我听说，你和小潇还在婚姻期间，因为私下跑去见你的心上人——”
“才彻底激怒了小潇？”
“让他下定决心要和你离婚？”
陈依没有反驳她，只是继续问道。
“是……是的……”
那是白铃不愿回首的过往。
但她不得不承认。
“那你去见你心上人的时候，为他请了三天假。”
“为他熬夜准备吃的。”
“为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丈夫。”
“你做了这么多，有没有想过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陈依神情平静，咽下嘴里的鸡肉问道。
“我……没有……”
白铃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黯然地低下头去。
那时她只希望郑朝阳开心。
只想趁他出差多陪陪他。
根本没有想太多。
“所以，你对心上人的那种感觉——”
“可曾在陈潇身上，哪怕一瞬间，也出现过？”
陈依目光平静而深邃。
全无平日的活泼与简单。
望着她的眼睛，白铃甚至觉得自己被彻底看穿。
她拼命回忆！
疯狂地搜寻记忆！
可是最终……
“没有……”
泪水随着话音滚落。
如同涌出的清泉！
“所以！”
“你并不爱小潇！”
“或者说，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爱！”
“你更多是感到内疚！”
“更多是觉得亏欠陈潇太多！”
“你以为，唯有搭上一辈子，才能还清欠小潇的债！”
“你并非没有爱。”
“只是那份债，在你心里分量更重！”
陈依说完，咽下最后一口肉。
去水槽仔细洗了手才回来。
“嗝……”
满足地打了个嗝，又抱起旁边那包超大虾条。
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我只是……在还债？”
白铃感到一阵晕眩。
甚至耳边嗡嗡作响。
她有些恍惚。
茫然到了极点。
忽然想起上次在警局办公室，陈潇对她说的话。
“你不爱我，你只是太过愧疚……”
而现在——
陈依又说：“你不爱小潇，你只是在还债罢了……”
两人几乎相同的结论。
让她彻底迷失。
她始终看不透自己的心。
从来都看不透。
“难道，我真的……不爱小潇？”
白铃在心中自问。
但这个念头刚浮现——
心口便传来阵阵刺痛。
痛得她几乎直不起腰！
“不！我肯定是爱陈潇的！”
“一定是！”
此刻的白铃，无比确信自己的心意！
但随即，忧虑再次涌上心头。
“可为什么……我没有当初面对郑朝阳时的那种感觉？”
白铃眼中充满迷茫，
深深的迷茫。
“……”
她终究没能想明白。
只能将这份困惑默默压在心底。
她决心要找出答案。
她确信自己爱着陈潇，
却要弄清为何对他缺少当初对郑朝阳的悸动。
“呼……”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
重新看向陈依。
“师姐，”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铃轻声开口。
“看在你做饭还不错的份上，”
“问吧。”
陈依瞥了她一眼。
“如果你和陈潇是夫妻，某天你的旧爱突然来到这座城市……”
“够了！”
白铃刚开口，
陈依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脸色瞬间冷峻。
“我的心上人，”
“从来只有小潇。”
“我从未设想过会爱上别人，”
“更不可能接受这种假设。”
“与其幻想这种可能，”
“我宁愿选择死亡。”
陈依的语气斩钉截铁，
不容置疑。
“……”
白铃怔怔地望着她。
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陈依对陈潇的感情有多么坚定！
她黯然垂首，不敢直视陈依身上耀眼的光芒。
你问这个问题，无非是想知道：婚后若心上人来到这座城市，该不该去见面对吗？
片刻后，陈依主动开口。
白铃轻轻点头。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小潇早就告诉你了。
陈依一边咔嚓咔嚓地吃着虾条，一边幽幽说道。
小潇...告诉过我？
白铃一脸茫然。
实际上，我才是小潇心上人。
一直都是。
虽然说起来有些难为情，但小潇最爱的人肯定是我。
陈依平静地说道。
白铃想要反驳，却无从辩驳。她与陈潇的感情，终究比不上陈依与他之间的羁绊。
但在小潇与你相恋结婚的日子里，他对我做了什么？
陈依转头看向白铃。
他...什么都没做...白铃怔怔答道。
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从未回来看过我一眼！陈依咬着牙恨恨道。
我家可比你和你心上人近得多。只要小潇愿意，骑自行车或坐班车，早晨出发中午就能见到我。
随时都可以。
但陈潇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他刻意避免让我介入他的生活，就是为了让你独享他全部的关心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