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津美治郎听着通讯频道里传来的混乱、惊恐和不断报告的损失，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他扶着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发动机……又是发动机问题……山西……山西也是这样……”他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华北方面军汇报的，关于八路军宋兴华所部活动区域，帝国飞机频繁出现不明原因发动机故障的诡异报告。当时很多人认为是特工渗透或者偶然现象，但现在……这不是偶然！这是那个宋兴华！他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司令官阁下！超过九成的战机无法正常起飞！少数起飞的也多数因故障坠毁！我们……我们失去了拦截能力！”作战参谋的声音带着哭腔。
梅津美治郎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脸色灰败。他看着沙盘上代表八路军机群的，正不断逼近的红色箭头，又仿佛看到了那些在地面瘫痪、燃烧的帝国战机。未战先败，而且是如此彻底、如此耻辱的失败！1800多架帝国精心打造的雄鹰，竟然连起飞迎敌都做不到，就成了一堆堆待宰的废铁！
“完了……”他听到自己心底深处发出的无声呻吟。
失去了日军战斗机的拦截，八路军的轰炸机群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从容不迫地飞临目标上空。
首先遭殃的是镇西机场。作为关东军重要的航空基地，这里停放着超过两百架各型飞机。当黑压压的轰炸机群如同死神编织的巨毯覆盖机场上空时，地面上的日军只能绝望地奔跑、嘶吼，操作着各种口径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进行徒劳的抵抗。稀疏的防空火力在庞大的机群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投弹！”
随着带队长机一声令下，第一波轰炸机弹舱打开。成串的航空炸弹带着令人牙酸的尖啸声，脱离机腹，向着下方密密麻麻排列的日军飞机、机库、油库、塔台和兵营坠落。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连成一片，仿佛大地都在剧烈地痉挛。一团团巨大的、夹杂着火焰和浓烟的火球从地面腾空而起，直冲云霄。强烈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横扫一切，将附近的飞机像玩具一样撕碎、抛起，将木质结构的房屋瞬间夷为平地，玻璃窗被震成齑粉。
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即使是白天，也能看到那地狱般的橘红色光芒。浓密的黑烟滚滚上升，形成了巨大的、丑陋的蘑菇云。航空燃油被引燃，形成蔓延的火海，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停放在地面的飞机，在连续的爆炸中被炸成扭曲的金属碎片，铝制蒙皮像纸片一样燃烧、卷曲。来不及逃跑的日军地勤人员和飞行员，在火光和冲击波中粉身碎骨，或者被高温瞬间汽化。
紧接着是第二波、第三波轰炸……容克JU88\/A-5轰炸机以其优秀的载弹量和投弹精度，对机场进行了标准的地毯式轰炸。跑道被巨大的弹坑彻底破坏，机库和维修车间化为废墟，油库和弹药堆积点发生殉爆，引发更加猛烈的二次爆炸，地动山摇。
同样的炼狱场景，在龙镇、湖南营以及其他所有被锁定的日军机场和临时起降场上演。八路军第一航空兵团和日本人民军空军的轰炸机群，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有条不紊地将日军的空中力量从物理上彻底抹除。
日本人民军空军飞行员石田浩二，驾驶着他的JU-88，冷静地俯冲、投弹。看着下方帝国军队的机场在火焰中燃烧、崩塌，他心中没有怜悯，只有为解放事业而战的决绝，以及对宋兴华阁下神奇手段的敬畏。
“为了新的日本！”他默念着，再次按下投弹按钮。
地面上，偶尔有几架侥幸未被白糖“光顾”或因故障不严重而成功起飞的日军战斗机，试图冲入轰炸机群进行自杀式攻击。但它们立刻就被外围护航的八路战斗机盯上。在宋兴华【射击精通】技能间接加持下训练出的八路军飞行员，驾驶着性能优越的战机，如同老练的猎手，几个回合就将这些零星的抵抗者凌空打爆，化作空中的一团团火球。
整个轰炸行动持续了数个小时。当最后一架八路军轰炸机投完全部弹药，调头返航时，曾经驻扎着日本关东军骄傲的航空兵力的各个基地，已经彻底沦为一片片燃烧的废墟。焦黑的飞机残骸随处可见，扭曲的金属冒着青烟，地面布满巨大的弹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燃油和烧焦尸体的混合恶臭。幸存下来的日军士兵，大多目光呆滞，衣衫褴褛，脸上满是烟灰和恐惧，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废墟间蹒跚。
关东军司令部内，死一般的寂静。梅津美治郎呆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窗外，虽然新京并未直接遭到轰炸，但远方天际那尚未散尽的浓烟和隐约传来的沉闷爆炸声（可能是后续的殉爆），无不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这场惨剧。
详细的损失报告陆续送来，每一条都像一把尖刀刺在他的心上。
“……镇西机场，确认击毁敌机……不，是我方损失飞机187架，机场设施完全被毁，人员伤亡预计超过两千……”
“……龙镇机场……”
“……湖南营……”
参谋念报告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几乎微不可闻。
“一百八十多架……一千八百多架帝国战机……”梅津美治郎喃喃着，这个数字让他感到一阵眩晕，“寸功未立，就……全没了……”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地低吼：“宋兴华！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发动机！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全部出问题？！这绝不是巧合！”
他立刻命令通讯官向东京大本营发出紧急电报，详细汇报了这场“未战先溃”的空中歼灭战，尤其强调了八路军出动超过两千架轰炸机的恐怖规模，以及己方飞机大规模、同时性出现发动机故障的诡异情况。他在电文中直言不讳地写道：“……八路军，尤其是其指挥官宋兴华，掌握着我们所不了解手段，精准地破坏我方飞机。在查明原因并找到应对方法之前，向东北增派航空兵力的行为，无异于资敌。目前，我军已彻底丧失制空权，东北局势……危殆！”
这份如同讣告般的电报，在东京日本大本营引起了轩然大波。
陆军省和参谋本部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到极点。陆军大臣东条英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关东军是陆军的骄傲，是帝国经营多年的战略预备队，如今尚未与敌军地面部队正式接战，最精锐的航空力量就灰飞烟灭，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诸君，梅津司令官的电报大家都看了。”东条的声音冰冷，“损失是灾难性的。但是，南下战略关乎帝国国运，绝不能因东北一时的挫折而动摇！我们必须继续向东北增兵，沈阳兵工厂，鞍山的钢铁，抚顺的煤炭，这些都是支撑帝国进行长期战争，尤其是南下获取石油和橡胶不可或缺的资源！放弃东北，就是自断臂膀！”
“增兵？”海军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大将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东条君，在敌人的飞机可以随意在我们头顶投弹的时候，把更多的士兵和装备送到东北去，是嫌宋兴华的战功簿上数字不够多吗？1800架飞机的损失原因至今不明，你们陆军难道想用士兵的血肉之躯去对抗几百公斤的航空炸弹吗？”
他的话引起了在场不少海军将领的共鸣。陆海军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此刻更是在巨大的失败面前凸显出来。
“永野阁下！请注意你的言辞！”一位陆军中将拍案而起，“什么叫‘妖术’！那一定是八路军使用了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秘密武器或卑劣手段！但帝国的勇士，绝不会因此而退缩！东北的战略地位无可替代！”
“秘密武器？卑劣手段？”另一位海军中将反唇相讥，“就算如此，你们找到应对之法了吗？没有制空权，你们打算怎么守住东北？靠武士道精神挡炸弹吗？看看德国！我们的盟友在欧洲势如破竹，闪击战所向披靡！而我们在华夏，在东北，却接连损兵折将，现在连天空都丢了！如果再在东北陷入泥潭，我们如何在未来的世界格局中与德国平等对话？会被他们看不起的！”
永野修身接过话头，语气更强硬：“南下计划，迫在眉睫！帝国需要东南亚的石油、橡胶、锡矿！那里敌人的防御相对薄弱，而且——八路军没有海军！或者说，整个支那都没有一支现代化的海军！这是我们的绝对优势领域！海军有能力保障南下部队的安全，并迅速占领资源区。等我们在南方站稳脚跟，获取了足够的资源，再回头解决东北问题也不迟！现在执着于一片已经失去制空权、危机四伏的土地，是极其不明智的！”
“但是放弃东北，帝国的大陆政策将遭受重创！国际威望何在？”
“国际威望是靠实实在在的胜利赢取的，不是靠守着一片即将被炸烂的土地！看看德国在波兰、在法国的胜利！那才是我们应该效仿的！”
“海军难道想独吞南下的功劳吗？”
“这是为了帝国的整体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