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的风停了。
姜昭站在演练场边缘，掌心还残留着气流旋转的触感。东塔顶层那台仪器的紫光已经熄灭，但她知道有人在看。她没躲，反而把灵鞭从袖中抽出一截，甩了个鞭花。
玉简在识海震动，一行金光浮现：【控风术解锁条件达成，是否激活】？
她点了是。
刹那间，一股信息流冲进神魂。不是文字，不是声音，是一段直接嵌入肌肉记忆的“操作指南”。像是手机突然下载了个新App，自动安装完毕，提示“可使用”。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西边走去。
禁地方向的雷云更厚了，风卷着碎叶打在脸上。实战区西侧围栏外就是北林口，再过去是陡坡和枯树林。平时没人敢靠近，因为每年都有学生被突如其来的飓风卷走。
今天不一样。
她能感觉到风里有东西在动。
不是自然形成的乱流，是活物搅动空气造成的波动。四阶飓风兽，领地意识极强，会主动攻击进入它气场范围的生命体。学院把它当天然屏障用，从不清理。
正好拿来试手。
她走到围栏前，一脚踩上横杆，翻身落地时扬起一片尘土。脚刚站稳，地面就开始震。
远处一道灰影冲破雾气，四蹄踏空而行，每一步都带起旋风。头生双角，通体如砂岩雕刻，鬃毛是流动的气流。眼睛泛青，死死盯着她。
来了。
她没退，反而往前走了三步，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风开始往她掌心聚。
比刚才在电梯平台那次快得多。元素微粒像被磁铁吸引，围绕指尖打转，形成一个小型漩涡。她体内灵力顺着《大品逍遥决》的路线运转，与外界风元素共振。
飓风兽低吼一声，加速冲来。
距离五十米时，它跃起，张嘴喷出一道压缩气刃。空气被撕裂，发出尖啸。
她侧身避开，左手一扬，灵鞭出手。
银光划破夜空，精准缠住飓风兽左角根部。她借力一拽，整个人腾空而起，借着反作用力冲向风暴核心圈。
落地点不是地面。
是兽背。
飓风兽疯狂扭动，想把她甩下去。背部全是流动的风压层，普通人踩上去立刻被撕碎。但她脚下灵力涌动，硬是在风刃中踩出一个稳定支点。
她单膝跪在兽背上，右手按住它颈后脊椎处。
《大品逍遥决》第三层——逆频抽取，启动。
识海中玉简爆发出强光，一段陌生咒语自动念出。她没学过，但身体记得。
风元素频率开始紊乱。
飓风兽发出惨叫，头顶右角突然崩裂，断口处喷出青色气流。它拼命挣扎，可越动，被抽取的速度越快。原本压制她的狂暴风压，现在反过来被她引导，形成反震风暴。
一圈环形气浪炸开，周围十米内的训练假人全被掀飞。监控水晶剧烈晃动，画面抖得几乎看不清。
她还在抽。
直到飓风兽动作变慢，呼吸沉重，四肢发软。
她松开手，站直身体，一脚踩在它断裂的角上。
“服不服？”
飓风兽喘着粗气，低下头，鼻孔喷出两道白雾。
成了。
她跳下兽背，灵鞭一收，断角自动飞入她手中。她掂了掂，塞进袖袋。这种材料能炼器，不浪费。
四周安静下来。
只有风吹过枯树的声音。
她转身看向演练场方向。柱子后面那几个偷看的学生全傻了。其中一个手里的记录板掉在地上都没捡。
她没理他们，抬头望向东塔顶层。
那台仪器的紫光又亮了。
她在笑。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就是单纯地笑了。像是发现对手终于忍不住出手，而自己早就布好局等着。
她故意的。
从察觉监视开始，每一步都在演。引风、召兽、驯服，全是为了让那台机器录下来。让她被退婚时是废物，让她被泼水时是笑话，现在呢？
现在她连四阶飓风兽都能骑。
消息明天就能传遍学院。高阶班？导师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该坐不住了。
她摸了摸胸口的玉简。温热，还在轻微震动。识海里，第一百零五棵扶桑树冒出嫩芽。
寿命又多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
不是巡逻队，节奏很稳。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艾尔文站在围栏外，双手插在白袍袖子里，看着她脚边趴着的飓风兽。
“你把它角打断了。”他说。
“它先动手的。”她说。
艾尔文走近几步，蹲下检查断角切口。“不是普通风压造成的断裂，是内部频率崩溃。”他抬头，“你用了《元素决》的逆向抽取？”
“算是。”
“精灵族三大禁术之一。”他站起身，“你妈教你的？”
“我自学的。”
艾尔文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从袖中拿出一块绿色令牌，递过来。“长老议会同意见你。但有个条件——你得证明你能控制元素泉。”
“我已经能控风了。”
“风只是开始。”他抬手指向禁地方向，“里面不止风元素。火、水、土、雷，全在暴走边缘。你要是只能控一种，进去就是送死。”
她接过令牌，握紧。“我不怕死。”
“最好不怕。”他转身要走，又停下，“明天午夜，北林口见。别迟到。”
“你不陪我进去？”
“我是接引人，不是保镖。”他回头，“你要真有你妈一半狠，就不需要我。”
话音落，人已走远。
她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令牌。表面刻着古老符文，中心有一小块晶石，正微微发亮。
和母亲信里的图案一样。
她把令牌收好，最后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喘气的飓风兽。
“你在这儿等我出来。”
兽耳朵动了动，算回应。
她走向北林口边缘，站在陡坡前。风更大了，吹得她发尾泛起淡蓝光。玉简突然震动，弹出新提示：【检测到血脉共鸣信号，来源禁地深处，距离约三千米】。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往下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她回头。
监控水晶的支架松了，整块水晶倾斜，正对着她拍下最后一帧画面——
姜昭站在悬崖边，手里握着绿色令牌，发尾泛蓝，身后趴着被驯服的飓风兽，天空雷云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