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的中秋日,桂香已浓得化不开,唐王府外的朱红大门前,鎏金宫灯高悬,彩绸飘拂,往来亲兵皆是一身劲装,肃立值守,空气中既透着节日的暖意,又带着军旅的严整。
蹄声沉稳如擂鼓,伴着异兽踏地的厚重声响,程啸天骑着黑皮犀牛,程咬金跨着大肚子蝈蝈红,一前一后出现在街口。黑皮犀牛肩高七尺有余,通体黑毛油亮如缎,独角在日光下泛着冷冽寒光,四蹄踏过青石板,震得地面微微发麻;一旁的大肚子蝈蝈红毛色如火,昂首嘶鸣间,尽显神骏。这般一人一兽、一红一黑的组合,引得府前亲兵纷纷侧目,眼中满是敬畏。
“参见二位程将军!”值守的亲兵统领率先反应过来,领着一众亲兵躬身行礼,声音整齐洪亮。
程咬金翻身下马,拍了拍身上的黄金锁子甲,金鳞晃动间,粗声问道:“其他将领都到了吗?”
“回程将军,罗成将军、秦琼将军已到府中,其余将领尚未抵达。”亲兵统领躬身回话。
“知道了。”程咬金微微颔首,指了指胯下坐骑与程啸天的黑皮犀牛,“把我们的坐骑牵去马棚,记着拴牢了,尤其是这头黑牛,性子虽温顺,却架不住力气大,别让它挣开绳索。”
“属下明白!定当妥善安置!”亲兵统领连忙应下,挥手示意两名得力亲兵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程啸天手中的犀绳与程咬金的马缰。黑皮犀牛似是知晓规矩,温顺地跟着亲兵往马棚方向走去,唯有尾巴轻轻甩动,扫开周遭的蚊虫。
程啸天与程咬金并肩,大步跨进唐王府的朱红大门。府内庭院开阔,青石铺就的路径两侧,摆满了盛放的秋菊,各色品种争奇斗艳,香气与桂香交织,沁人心脾。廊下的宫灯早已点亮,暖黄的光晕洒下来,映得满院生辉。
议事厅早已改成宴饮之所,厅内铺着厚重的云锦地毯,主位上摆着一张宽大的楠木案几,李渊身着明黄锦袍,端坐其上,面容威严,眉宇间却带着几分节日的笑意。主位两侧,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依次而坐,李元霸则挨着李世民,一身青布劲装,双手放在膝上,倒比往日安分了许多。下方文武分列两侧,裴寂、刘文静、房玄龄等文臣端坐左侧,皆是一身锦袍,神态肃然;右侧则空着大半席位,显然是留给众武将的。
“咬金、啸天,你们可算来了!”李世民率先起身招呼,眼中带着笑意。厅内众人闻声望去,秦琼、罗成等人纷纷起身拱手,彼此寒暄问好。
“见过唐王!”程啸天与程咬金齐齐躬身行礼。
“免礼免礼。”李渊抬手示意,笑着道,“今日中秋佳节,不必多礼,快快落座。”
二人谢过李渊,径直走向武将席位,秦琼与罗成身旁恰好留着空位。刚一坐下,程咬金便拍了拍秦琼的肩膀,大嗓门震得人耳朵发颤:“叔宝,你和罗成兄弟,来得倒挺快!”
秦琼身着乌金虎头甲,笑着端起桌上的清茶递过去:“我与罗成的府邸离唐王府本就近些,便早些动身了。倒是你们兄弟俩,骑着那异兽,想来是引得不少人围观吧?”
程啸天闻言失笑,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沿途百姓确实好奇,好在黑皮温顺,未曾惊扰旁人。”
说话间,厅外陆续传来脚步声,徐茂公手持羽扇,身着素色锦袍,缓步而入,身后跟着唐俭;紧接着,雄阔海、罗士信并肩而来,二人皆是身披重甲,身形魁梧如铁塔;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二人紧随其后,紫金龙鳞甲与乌金铠甲相映,气势不凡;裴元庆也紧随其后,镔铁百花甲在日光下泛着寒光,少年意气风发;秦用、王伯当、谢映登、王君可、单雄信、单雄忠等人也陆续抵达,众人纷纷向李渊行礼后,各自落座,原本空旷的武将席位很快便坐满了人,厅内的热闹气瞬间浓了几分。
又过了片刻,尉迟恭身披皂袍乌金甲,与梁师泰、侯君集一同走进厅中。三人躬身见过李渊后,便朝着武将席走来,尉迟恭恰好坐在程咬金身旁,刚一落座,便忍不住问道:“方才在马棚那又看到了黑皮,这家伙我越看血喜欢,只不过俺没啸天兄弟的本领,不然我也弄一头当坐骑!”
程啸天尚未回话,程咬金便抢先拍着胸脯大笑:“黑炭头,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我二弟可是天生神力,别说一头异兽,便是龙潭虎穴,也能闯得!”众人闻言,纷纷大笑,厅内气氛愈发融洽。
程咬金笑够了,目光扫过席间,瞧见李秀宁一身银红色劲装,坐在李建成身旁,便扬声问道:“大小姐,你手下那两位女将军,今日不来赴宴吗?”
李秀宁闻言,浅笑道:“她们已然在来的路上,想来片刻便到。”
坐在李秀宁身旁的柴绍闻言,笑着打趣:“咬金兄弟,莫不是对这两位女将军格外好奇?”
“哪能呢!”程咬金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只是听闻二位姑娘武艺高强,不输男儿,心中好奇罢了,想瞧瞧究竟是何等巾帼英雄。”
话音刚落,厅外便传来亲兵的通报声:“启禀唐王,李秀宁小姐麾下两位女将到!”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两名女子并肩走入厅中。左侧女子身着银甲,面容清雅秀丽,肌肤白皙如玉,眉眼间带着几分温婉,却又透着一股英气;右侧女子则身披黑甲,肤色偏深,眉眼锋利,身姿矫健,举手投足间尽显飒爽。正是素有“黑白夫人”之称的白素花与黑素梅。
“末将白素花、黑素梅,参见唐王!参见各位公子、将军!”二人齐声行礼,声音清亮,毫无女子的娇柔。
李渊颔首示意免礼,笑道:“二位姑娘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快落座。”
二人谢过李渊,便走向末席。此时的尉迟恭却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地黏在二人身上,手中的酒杯险些滑落,嘴巴微张,竟忘了言语,那模样活像丢了魂一般。
程啸天坐在一旁,瞧着尉迟恭这副模样,心中暗暗好笑:果然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即便乱世更迭,这份缘分终究是躲不开的,想来这一世,他们依旧会走到一起。
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旁的李元霸,问道:“元霸,昨日在大公子府上聚会,你怎么没来?”
李元霸闻言,挠了挠后脑勺,脸上露出几分憨笑,说话虽仍有些迟缓,却比往日流利了不少:“我……我昨日跟梁师泰将军在……在校武场训练士兵。父王说,过了中秋,便要……便要打刘黑闼了,得抓紧时间……训练兵马。”
程啸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拍了拍他的肩膀:“元霸懂事了,知道替父王分担了。”
李元霸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咧嘴笑了笑,挠着头不再说话。
程啸天又道:“对了,元霸,你如今的口吃毛病,好像比以前轻了不少?”
“是啊!”李元霸眼睛一亮,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自从练了你教我的……金刚诀,我发现口吃的毛病……越来越轻了,现在说话,比以前顺多了。”他说着,又重复了一遍,似是怕程啸天听不清,“真的!练了金刚诀之后,不仅口吃好了些,力气也比以前大了太多!”
“这就好。”程啸天笑着点头,“你继续坚持练下去,假以时日,口吃定然能完全恢复,力气也会更上一层楼,日后征战沙场,定能更显神威。”
李元霸重重地点头,眼中满是坚定:“嗯!我一定好好练!”
二人说话间,李渊目光扫过满堂宾客,见文武百官、一众将领皆已到齐,黑白夫人也已落座,便抬手示意,沉声道:“今日中秋佳节,恰逢诸位将士齐聚,实属难得。既然人已到齐,便开宴吧!传我命令,歌舞奏乐!”
“遵旨!”内侍高声应下,快步退了出去。
片刻后,厅外传来悠扬的丝竹之声,几名身着舞衣的女子翩跹而入,舞步轻盈,身姿曼妙,随着乐曲舞动,裙摆翻飞间,如蝶翼蹁跹,引得众人纷纷侧目。酒盏斟满,桂花酒的醇香漫开,李渊端起酒杯,朗声道:“今日中秋,举杯共庆!愿我李家早日平定乱世,百姓安居乐业!诸位,干杯!”
“干杯!”满厅文武齐声响应,酒杯碰撞之声清脆悦耳,酒香混着乐声、笑声,在厅内久久回荡。
与此同时,程府之中也是一派热闹景象。秦大娘、单冰冰、贾秀英等人早已抵达,萧皇后与杨如意也应约而来。程母坐在主位,身旁陪着李蓉蓉与裴翠云,裴翠云腹中已有身孕,坐姿愈发温婉。
厅内案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与瓜果,还有程府厨房特意烹制的佳肴。萧皇后身着素色长裙,举止端庄,正与程母闲聊着江南的中秋习俗;杨如意则挨着单冰冰,二人低声说着话,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贾秀英与李蓉蓉一同招呼众人,添茶布菜,忙得不亦乐乎。
窗外桂香阵阵,屋内笑语盈盈,程母看着满室的女眷,眼角的皱纹里都漾着笑意,轻声道:“今日中秋,能有诸位相伴,真是热闹。这乱世之中,能得这般团圆,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伯母说得是。”杨如意笑着应声,“能在程府过节,感受到这般暖意,晚辈心中甚是感激。”
众人纷纷附和,欢声笑语透过窗棂,飘出院外,与唐王府的宴乐之声遥相呼应。太原城的中秋,一边是将士齐聚、共商大业的豪情,一边是女眷相伴、温馨团圆的温情,两种滋味交织在一起,成了乱世之中最动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