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还在响，但声音慢了。主控塔的屏幕一闪一闪，敌人的武器没能量了，东南方向的部队开始往后退。
江星澜没松手。她的手指插在控制台里，胸口往上皮肤发亮，已经到锁骨了。她动不了右臂，只能用左手撑着身体，把最后一点意识塞进系统。
“扫描。”她小声说，几乎听不见。
星核共鸣体收到命令，剩下的数据开始回传。三架无人机拍到画面，敌人不是逃跑，是分成两队往两边走，队形还是整齐的。
“不是撤退。”她抬头看陆沉渊，“是重新组队。”
陆沉渊靠着墙，额头流血。他抬手擦了一下，眼睛有点花。记忆断了，拼不起来。但他记得她说的话，记得刚才那一击是怎么打出去的。
他点头：“我能再开一次裂隙。”
话刚说完，眼前又闪了一下。红衣服、雪地、火光。他闭眼，用力摇头。那些画面不属于现在，可总在拉他回去。
顾寒声趴在地上，左臂外壳黑了，机械核心冒烟。他用右手拆下烧坏的炮管，接上备用模块。终端重启，只剩一架无人机回应，飞到战场上空。
“他们留了后招。”他说，“路线太齐，不像被打散。”
江星澜盯着屏幕角落的新信号。速度快，路线歪，像是故意绕开防线。她调出能量图，对比之前的进攻，发现对方在调整充能节奏。
“他们在等七分钟。”她说。
“什么七分钟？”顾寒声问。
“屏障还能撑多久。”她答，“他们知道我们撑不了太久。”
空气安静了一秒。
顾寒声冷笑：“所以不是输了，是换打法了。”
江星澜没说话。她抽出一点星核能量，强行打进防御节点。三道屏障重新亮起，虽然晃，但挡住了星核融合体的推进路线。
“还有机会。”她说，“但现在不能硬拼。”
陆沉渊扶墙站起来。手还在抖，裂隙能力没恢复，但指尖能感觉到空间有缝。只要他还站着，就能再撕一次。
“你说怎么打。”他看着她。
江星澜闭眼一秒。星轨回溯在体内翻腾，未来的画面乱闪——黑暗里的脚步声、一个没点燃的导能环、妹妹在笼子里睁眼。
她睁眼：“放假消息。”
“我造个增援来的假象，让他们犹豫。你制造时空冻结，让他们以为有人突入。顾寒声，用无人机扫他们退路，别让他们安心集合。”
顾寒声点头，手指敲终端。残余系统加载完，高强度扫描启动，锁定敌人左翼路线。
陆沉渊抬起手，划过空气。一道黑线出现，不到半秒就没了。他喘气，额头青筋跳。
“一次。”他说，“最多一次。”
“够了。”江星澜说，“只要他们停一下。”
她把星核共鸣体调成模拟模式，输入一串高频波。虚假的能量信号生成，通过广播频段传出去。屏幕上，西北区突然出现大片红点。
几秒后，敌人速度变慢。部分单位转向防备，明显收到了干扰。
“有用。”顾寒声盯着数据，“但他们没乱。”
“本来就没想让他们崩溃。”江星澜声音哑，“拖住就行。”
她松开控制台，身子晃了一下。晶化爬到肩膀，脖子以下像冻住，动作变慢。她靠墙站稳，左手摸到腰间的应急能源包，扯开扣带插进导能环残片。
电流冲上来，疼得她咬牙。但这股力让她清醒了几秒。
“我们抢回节奏了。”她说。
这话很轻，另两人却都看了过来。
陆沉渊看着她。她半张脸透明，血管里像有光在流。可她还站着，还在下令，还在战斗。
“你还站着。”他低声说。
这不是安慰，也不是感慨。是他唯一确定的事——她没倒，他就不能停。
顾寒声重启右臂武器。火力只剩一半，瞄准慢0.3秒，但能开火。他校准炮口，锁定敌人集结点前十米，准备压制。
“那就别让他们缓过来。”他说。
江星澜点头。她把最后一点感知连进系统，盯住三道屏障。时间过去，敌人没再强攻，反而在两边建掩体，像在等什么。
她皱眉。
不对劲。
他们不该这么小心。除非……
“他们在等别的东西。”她说。
“什么东西？”顾寒声问。
“不是部队。”江星澜盯着那条歪路线，“是单兵偷袭。速度快，藏得好，专打指挥中心。”
话没说完，陆沉渊突然抬手。
一道裂隙在他面前打开，很小，只够一人过。他不是为了打，是感觉到了异常的空间波动。
“来了。”他说。
江星澜立刻断掉其他连接，把所有能量集中到防御节点。三道屏障同时加强，主控塔周围出现震荡场。
顾寒声让无人机升空，扩大扫描。热成像显示，一个目标从西南靠近，贴着废墟走，避开所有监控盲区。
“一个人。”他说，“装备不明。”
江星澜抓紧导能环残片。她大半身体已成晶体，每呼吸一次都像裂开更狠。但她必须撑住。
“等他近点。”她说，“别让他进塔。”
陆沉渊站在裂隙边，手扣紧触发器。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击。记忆快没了，连她名字都想不起，但他记得要护住她。
顾寒声右臂炮口充能完成，蓝光一闪。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那人冲到第一道屏障。
震荡场启动，他瞬间减速。但他没停，反而加速突破，在空中翻身落地，没声音。
第二道屏障也被破了。这次用了反相位装置，直接抵消能量场。
“技术很高。”顾寒声咬牙。
第三道屏障就在眼前。
江星澜按下按钮。
整片区域爆发出强光，屏障全功率运行。那人被弹飞，摔在离主控塔三十米外。
他慢慢爬起来。
穿黑色作战服，脸上戴半面金属面具，手里握一把折叠脉冲刃。
他抬头，看向主控塔。
江星澜看清他的眼睛。
灰色的，没有瞳孔。
那是被改造成星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