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采女家卷入私盐案的消息,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沈清漪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她并未立刻采取行动,而是吩咐暗卫继续深入调查,不仅要查清赵家与京城哪位官员有牵连,更要摸清他们试图通过宫中传递消息的具体渠道和内容。
与此同时,表面的宫务仍需如常进行,不能打草惊蛇。
翌日,沈清漪依例召见协理宫务的娴妃、兰妃以及祥妃,听取年关各项筹备事宜的禀报。
祥妃白氏抚养三皇子萧逸和四皇子萧瑞,性子活泼娇俏,虽不似娴、兰二妃沉稳,但在沈清漪的提点和自身努力下,也将分内的宴席布置、宫苑装饰等事务打理得有声有色。
“年宴的菜单已初步拟定,请娘娘过目。”娴妃递上清单,条理清晰,“考虑到太后娘娘口味清淡,几位皇子年纪尚小,辛辣油腻的菜式已酌情减少,增添了时令滋补的羹汤和软糯点心。”
沈清漪细细看过,提笔略作调整:“这道鹿肉炙烤虽好,但火气重,换成温补的羊肉煲。另外,添一道江南风味的蟹粉狮子头,皇上近来颇喜此味。”
“是,臣妾记下了。”娴妃恭敬应下。
兰妃则禀报了各宫年例赏赐的筹备情况,以及皇子、公主们新衣的尺寸核验与料子选定。祥妃则兴致勃勃地描述了御花园准备悬挂的各式宫灯图样。
沈清漪耐心听着,时而颔首,时而提出修改意见,气氛看似融洽和谐。然而,在她看似平静的眼波之下,始终分出一缕心神,关注着宫外暗卫可能传来的任何消息。
会议将散时,沈清漪似不经意般提起:“年关将至,宫外各家命妇递牌子请安的也多了。你们协理宫务,若有接见,需得把握分寸,莫要过多干涉宫外之事,尤其是各家私隐,以免徒惹是非。”
三位妃嫔皆是一凛,连忙起身应“是”。她们都是聪明人,深知皇后此言必有深意,是在提醒她们谨守本分,远离前朝纷争。尤其是与商户出身、精于算计的清修容已废,曾有过来往的几位,更是在心中暗暗警醒。
送走三人,沈清漪揉了揉眉心。云芷适时奉上一盏冰糖雪梨汤,低声道:“娘娘,暗卫那边有消息了。”
沈清漪精神一振:“讲。”
“查实了,赵采女兄长卷入的,正是通州那桩私盐大案。赵家经营的商队,多次为那私盐团伙运送货物,从中牟利。如今其兄被押,赵家散尽家财,试图走通的门路,是工部侍郎,刘明远刘大人。”
“刘明远?”沈清漪眸光一凝。此人并非沈家一系,也非萧珩心腹,在朝中属于较为圆滑的中立派,但其家族在江南颇有根基,与盐商往来密切。萧珩推行盐政改革,触动的正是这批人的利益。
“赵家试图通过赵采女传递的,是一封求援信和一批价值不菲的珠宝,意在请刘侍郎看在往日‘情分’上,设法周旋,至少保住其兄性命。他们原计划通过看守西侧宫门的一个姓钱的老太监传递,但近日宫门盘查极严,那钱太监不敢妄动,东西至今还压在赵采女手中。”
“刘明远……工部侍郎……”沈清漪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这印证了她的猜测,赵采女之事,果然牵涉到了前朝反对盐政改革的势力。他们不敢明着对抗皇命,便试图通过这些隐秘渠道施加影响,甚至可能想利用后宫制造事端。
“那个钱太监,控制起来了吗?”
“已按娘娘吩咐,暂时未动他,但已派人十二时辰盯紧,他任何举动都在我们眼皮底下。”
“很好。”沈清漪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继续盯着,看看除了赵采女,还有没有其他鱼儿咬钩。刘明远那边,也给我盯紧了,查查他近日还与哪些宫中人等有过接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