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上的血丝还在往下淌，一滴落在林风手背上，温的。
他没擦，只是把剑柄转了个方向，将香囊系在了护手环上。布料贴着冷铁，那点红就显得更刺眼了。风吹过来，绣线微微颤动，像是活的一样。
脑中响起提示音：“任务开启——三日内追上上官燕所乘马车，成功奖励：轻功融合点+300。”
倒计时随即浮现：**71:59:48**。
林风咧了下嘴，“赶路还带打卡？系统你也挺会压榨人。”
话是这么说，脚下却没停。他抬脚踩上一根横倒的枯木，左肩一动，疼得他眉头一跳。伤口没包扎牢，刚才那一战又撕开了些，血已经浸透半边袖子。他索性把外衫扯下来一条，重新缠紧，打了个死结。
“走慢了要扣钱，走快了要见阎王。”他自言自语，“这买卖不划算。”
可还是往前走了。
密林深处光线昏暗，树冠交错，脚下落叶厚积，每一步都陷进去几分。他不再沿着车辙走，而是跃上树干，借枝杈借力腾挪。梯云纵本就讲究腾跃节奏，但他现在得一边控制呼吸，一边调整起落节拍，稍有不慎，左肩就抽着疼。
他试着把昨夜悟到的“倭刀反击术”融进去——那股短促、顿挫、爆发式的节奏感，像野狗咬人，不讲章法，但狠准快。他起跳时不急着蹬腿，而是先沉气，再猛然发力，落地时脚尖一点便弹起，动作变得紧凑许多。
第三次尝试后，他发现自己竟能在两棵树之间滑行更远距离，几乎贴近树冠平飞。
“有点意思。”他喘了口气，靠在树干上歇了片刻，“刀法还能当弹簧用？”
香囊忽然又热了一下。
他抬头，只见前方一棵树上又出现了那个歪扭的凤凰刻痕，比上一个更深，方向依旧指向东北。
“她不是在逃。”林风摸着刻痕，低声说，“是在引路。”
他不再犹豫，加快速度穿林而行。身形在枝叶间起伏，像一只受伤却不肯落地的鸟。
约莫半个时辰后，林道骤然开阔，眼前是一片被砍伐过的空地，几根烧焦的木桩还立着，地上铺着一层细沙，显然是人为清理过。这种地方不适合藏身，也不适合埋伏，偏偏最危险。
林风刚踏进边缘，耳朵一动。
马蹄声从左侧林子里传来，由远及近，节奏整齐，不似散兵游勇。
六骑。
他立刻退后两步，隐入树影。不多时，六名倭寇轻骑列队而出，清一色黑甲窄袍，腰挎双刀，脸上涂着红纹，坐骑四肢精壮，眼神凶悍，一看就是久经训练的战马。
他们没直接冲过来，而是分成两翼，缓缓包抄，显然是想把他逼进空地中央。
林风冷笑：“还挺懂战术。”
他站在原地不动，右手按剑，左手轻轻碰了碰香囊。那热度还在，说明方向没错，不能耽搁。
系统突然跳出一行字：“检测到敌方骑术熟练度较高，无法直接融合。建议：利用剑气干扰马匹平衡，制造混乱。”
“哦，让我去吓马？”林风翻了个白眼，“我长得像马夫吗？”
可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这些人一旦合围，他就得硬拼，而现在的身体状况撑不了多久。
他假装要强突中路，猛地前冲几步，脚步沉重，像是不顾一切要突围。倭骑果然反应，中间两人策马加速拦截，其余四人收紧阵型。
就在对方即将合拢的瞬间，林风突然收势，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拔地而起，跃向左侧树梢。
与此同时，他抽出长剑，未出鞘，仅以剑意催动，一缕低空剑气贴地斩出，直取左侧两骑马腹下的鞍绳。
“啪！啪！”两声脆响，皮绳应声而断。
马背上的倭骑猝不及防，身子一歪，直接摔了下来。战马受惊，嘶鸣着乱窜，撞向同伴。
右侧三人顿时阵型大乱，有一匹马甚至人立而起，把骑士甩了出去。
林风趁机落地，不等他们稳住，已疾冲而至。他右手持剑，左手并指如刀，模拟“倭刀反击术”的节奏，打出三连刺——短、顿、爆，每一击都带着扰乱气息的效果。
最后一刺点在一名倭骑手腕上，那人吃痛松手，刀落地。
其余人见状，终于意识到对手不好惹，互相使了个眼色，调转马头就想撤。
林风没追。
他站在原地，胸口起伏，额角冒汗。刚才那一套动作耗了不少力气，左肩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胳膊流到指尖。
但他嘴角扬了扬。
【轻功融合度+15%】
【当前累计融合点：9500】
“十五个点换条命，值了。”他喃喃道。
他没去捡掉落的刀，也没检查尸体，只是抬头望向林子尽头。
那里，树木渐稀，地势抬高，隐约可见一道悬崖轮廓。
他拖着伤臂，继续前行。
穿过最后一片灌木，眼前豁然一亮。密林在此戛然而止，前方是陡峭山崖，崖壁近乎垂直，下方雾气弥漫，看不清底。小路到这里就断了，车辙也消失不见。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碎石堆中有两道深深的压痕，间距与马车轮轴相符，痕迹新鲜，边缘还有木屑残留。
他顺着痕迹走到崖边，俯身倾听。
风声呼啸，但在这之下，极细微的摩擦声传来——像是木轮卡在石缝里，被强行拖拽前进的声音。
声音来自崖壁下方约十丈处。
林风探头往下看，发现岩壁上有凿出的简易台阶，极其隐蔽，若非刻意寻找根本看不见。台阶蜿蜒向下，最终通向一条贴山小径，径直朝东北延伸。
“飞鹰堡。”他默念。
系统更新提示浮现：
【目标距离估算：一日半路程】
【前方将遇人居建筑群】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疼得龇牙咧嘴。衣袖早已被血浸透，黏在皮肤上，一动就扯着肉。
他把剑换到右手，左手握拳抵住肋侧，缓步走向那条隐藏台阶。
第一级石阶湿滑，踩上去有些晃。他扶住岩壁，稳住身形，正要迈第二步，忽然觉得袖口一紧。
低头一看，是香囊的系带勾住了突出的岩石棱角。他伸手去解，却发现那凤凰绣线上的血迹，不知何时竟晕开了一圈，形成一个模糊的箭头形状，指向台阶深处。
他盯着看了两秒，扯下布条塞进怀里，继续往下走。
台阶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行。他每一步都踩得极稳，生怕失足。背后的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剑柄上的护手环偶尔磕在岩壁上，发出轻微的金属声。
走到中途，他停下来喘口气，靠在崖壁上。风从谷底吹上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他闭眼片刻，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渔村火光、倭寇首领脖颈断裂的瞬间、香囊渗血的刹那。
都不是巧合。
有人想让他找到她。
或者，她不想让他找不到。
他睁开眼，望向远方。
天边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斜照下来，正好落在那条山路上。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石砌门楼的轮廓，孤零零立在山脊上。
他抬起右脚，踩上下一阶。
石阶边缘有些松动，踩实的时候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他没在意，继续下行。
直到左脚落下时，脚底忽然一滑。
整块石板松脱，向下坠去。
他的身体随之倾斜，右手本能地抓向岩壁，指尖刮过粗糙的石头，终于抠住一道裂缝。
整个人悬在半空，左肩剧痛如裂。
他咬牙吊在那里，双脚蹬空，背后长剑甩动，剑鞘磕在岩壁上，发出“铛”的一声。
风从谷底往上灌，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抬头看向来路，那条断裂的石阶静静躺在崖壁上，像一张合拢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