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低头看着手臂内侧那点红斑，它正缓缓扩散，形状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蝶。他下意识甩了甩袖子，可那热度贴着皮肤往里钻，像是有根细线顺着血脉往上爬。
“别碰。”上官燕忽然伸手拦住他，“你刚才不是说这东西沾上就洗不掉？”
“那是她说的。”林风苦笑，“现在我倒希望是吓唬人。”
他抬脚踏上第一阶石梯，黑剑拄地探路，每一步都压得极轻。台阶深陷地下，空气又闷又沉，混着陈年木料和铁锈的味道，吸一口喉咙发干。脚下石面冷硬，偶尔踩到某块砖时，剑柄会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震颤。
“机关？”上官燕低声道。
“八成是。”林风收回剑尖，“但不是死扣，是连环的。前一步错了，后三步全塌。”
她没再问，只把凤血剑横在身前，寒气自剑身溢出，在地面凝成薄霜，映出前方几块石板颜色略深的痕迹。
“左边第三块，绕过去。”
林风点头，侧身跃过，落地无声。两人一前一后，走得极慢。中途林风左臂又是一热，脚步顿了一下，额角渗出一层汗。
“撑得住？”
“死不了。”他抹了把脸，“就是这玩意儿像在练功，逼着我运纯阳真气去压它。你说它是蛊还是钥匙？”
“你现在想这些？”
“闲聊分散注意力。”他咧嘴一笑，“不然你以为我胆子真这么大？”
终于到底。眼前豁然开阔，四壁泛着幽光，密密麻麻刻满了字。林风走近几步，眯眼辨认。
“《纯阳无极功》……全篇？”
“不是残卷。”上官燕也跟上来，“一个字都没少。”
林风伸手摸了摸石壁，指尖触到的是温润玉质，不是普通石材。那些字迹流转间似有金光浮动，若非亲眼所见，几乎以为是幻觉。
他试着运转体内纯阳真气，经脉中原本被红斑搅乱的气息竟慢慢平复下来，仿佛这墙壁本身就在引导功法运行。
“难怪要引人下来。”他喃喃，“这不是藏功，是养功。”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一声轻咳。
“百年前设此局时，贫道也没想到，真有人能走到这一步。”
林风抬头，通道口隐约有人影晃动，声音正是从上方传来——苍老却不衰弱，像山间清泉击石，听着就让人心里一静。
“张三丰？”他扬声问。
“正是。”那声音笑了笑，“你能识得此功，说明缘法不浅。只是……莫贪多。”
“我不贪。”林风回头看了眼上官燕，“问题是它好像自己找上门来。”
他刚说完，目光扫过大厅中央。那里立着一座水晶台，通体透明，内部似有云雾流转。台上静静躺着一卷竹简，封皮上三个古篆清晰可见：太极剑。
系统瞬间弹出提示：【检测到剑道至境，《太极剑》真本现世，蕴含百年剑意烙印，融合需400融合点。当前持有：280】
“差一百二？”林风皱眉，“我还以为攒够三百就能撬动大宗师级的东西。”
“你在跟谁说话？”上官燕察觉他表情不对。
“心里那位。”他指了指脑袋，“说我还不够格碰那玩意儿。”
“那就别碰。”她退后两步，站到边缘一块凸起的石柱旁，“先搞清楚这地方怎么出去。”
林风没动。他的视线落在水晶台周围地面——一道残缺的太极图蜿蜒铺开，黑白鱼眼分明，但阴阳交汇处裂了一道缝，像是被人强行打断。
他蹲下身，用黑剑轻轻点了点靠近外圈的一块石板。
嗡——
地面轻微震动，远处墙角一块砖猛地弹起，射出一缕灰烟。
“毒粉。”上官燕屏息后撤。
林风却盯着那条裂缝。“不是随便踩就会触发，是有规律的。你看，我刚才点的是‘离位’，反应出现在‘艮’方。五行逆推，要是走错一步，整个阵法都会活过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
“试试看能不能补上缺口。”他站起身，掌心朝下，缓缓运起纯阳无极功。金色气劲自丹田升起，沿着经脉汇至右掌。
“你要用自己的内力填阵？”
“反正这功法本来就是我的。”他笑了笑，“借花献佛罢了。”
他一步步走向太极图中心，每踏出一尺，掌心光芒便强一分。到了阴阳眼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了下去。
刹那间，整座地宫亮了起来。
石壁上的铭文逐一发光，如同被点燃的灯盏；水晶台下的太极图缓缓闭合，裂缝弥合，黑白双鱼开始缓慢旋转。一股温和却浩大的气息自地下升起，弥漫全场。
“成了？”上官燕往前半步。
“还没。”林风咬牙，“它要的不只是气，是‘意’。你得相信这套功法是真的有用，而不是拿来唬人的。”
他说着，闭上眼，回想这些年拼凑起来的片段——武当山上偷学的半套剑招，谢晓峰随口提过的“以意御形”，还有自己一次次在生死关头靠纯阳真气活下来的实感。
掌心越来越烫，仿佛握住了太阳。
突然，头顶再次传来声音：“没想到……你竟能引动原初之息。”
是张三丰。
“这图，是我当年亲手所绘。后来为防外人窃取，断其一线灵机。如今你以纯阳之力续接，等于是替它重燃炉火。”
林风睁开眼，汗水已浸透后背。“前辈高明。不过您早不说，害我差点以为要拿命去填。”
“该知的，自然会知。”那声音渐远，“剩下的路，得你自己走。”
话音落下不久，水晶台骤然一震。
竹简微微浮起，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符纹，像是活物般游走。与此同时，穹顶发出咔咔声响，一道暗格开启，密密麻麻的银针倾泻而下！
林风反应极快，黑剑横扫，剑罡织成屏障挡在身前。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针尖撞上剑气纷纷折断坠地。
但他很快发现不对——这些针并非杂乱落下，而是按照某种轨迹排列，空中短暂成型的轮廓，赫然是一柄长剑的模样。
倚天剑。
更诡异的是，每根针尾都刻着六个小字：灭绝到此一游。
“这老太太……死了还出来刷存在感？”林风一边挥剑一边骂，“有病吧！”
上官燕也冲了过来，凤血剑划出弧光，寒霜蔓延至空中，冻结了部分下落的毒针。可新的针仍在不断涌出，数量越来越多。
“毒素出来了！”她低喝。
腥风扑面，林风只闻了一口就觉得舌根发麻。他赶紧闭气，脑中系统立刻跳出分析：【毒素类型：峨眉特制“断魂砂”，可蚀骨融血；排列规律：疑似剑招投影】。
“剑招？”他心头一震。
抬头再看，那由毒针组成的倚天剑虚影已然完成，剑尖微垂，正对水晶台上的《太极剑》真本。
“不是杀人。”他忽然明白，“是挑衅。”
“什么？”
“她在打擂台！”林风气笑了，“人都没了，还要在这儿立碑留名，生怕别人忘了她是峨眉掌门！”
他猛提真气，黑剑猛然暴涨，化作重剑形态，一记横斩将大片毒针轰成齑粉。可就在这空档，一根漏网的针擦过他左手手腕。
红斑猛地一跳。
剧痛顺着手臂炸开，像是骨头里扎进了烧红的钉子。他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
“林风！”
他咬牙撑住，右手死死拄剑，左手颤抖着抬起——只见那蝶形红斑已经蔓延至小臂，边缘微微翘起，竟像是要破皮而出。
“没事……”他喘着粗气，“就是有点痒，忍不住想挠。”
上官燕没笑。她盯着那红斑，眼神变了。
“它在动。”
林风低头。
果然，那蝶翼般的纹路正在缓缓收缩，仿佛呼吸一般，一下，又一下。
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水晶台。
竹简依旧悬浮，但在光芒映照下，他似乎看到封皮背面闪过一行极小的字迹，转瞬即逝。
没等他细看，头顶的阵雨再次加剧。
这一次，毒针不再组成剑形，而是分成七列，如蛛网般交错落下，封锁所有退路。
林风握紧黑剑，站在太极图边缘，左手红斑滚烫如烙铁，右手剑锋映着水晶台的光，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