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谷主祭坛上,四道扭曲的光柱在天幕上疯狂闪烁,像是在播放四种不同的频道切换动画。魔族大军的铠甲反光、青丘山林的翠绿、人族小镇的炊烟、紫星学院的灯光,四种不同的世界景象在混乱中交替出现。
然而,在这个应该拯救世界的危急时刻,一群人却围坐在临时摆开的食物摊前,开始了一场堪称史上最诡异的午餐聚会。
来,尝尝这个烤肉串,血月谷特供。杨剑举着一串滋滋冒油的肉,递给对面的牙签,虽然是世界末日,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牙签面无表情地接过肉串,骨矛放在旁边,像是在用吃西餐的优雅姿态对待街边小吃:你们这是什么操作?世界末日吃午饭?
这不是操作,是流程。杨剑认真解释,按我们那边的规矩,再紧急的项目也要先吃饭。不然容易出错。
我看你们就是想拖延时间。为首的黑袍人冷哼一声,但还是接过了另一串肉,不过,这肉烤得确实不错。
那当然。杨剑得意道,我烤肉的手艺,在三国联合学院都是出了名的。
就在这时,通讯室里传来朝伟那熟悉的声音:杨剑贤侄,听说你们在吃午饭?不带我一个?
朝伟老先生?杨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吃午饭?
我当然知道。朝伟的声音带着理所当然,四向门开启的频谱数据都传到紫星学院了,顺便还能闻到烤肉的香味。
......
张荷和小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这个神棍老头的情报网,简直比学院的技术部门还先进。
朝伟老先生,张荷接过通讯石,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研究跨世界商业贸易?
为什么要解释?朝伟的声音很无辜,做生意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魔族也是客户,妖族也是客户,人族更是客户。有客户的地方,就应该有商机。
现在是世界末日!杨剑忍不住吐槽。
世界末日商机更大。朝伟理直气壮,你想啊,平时魔族客户都不愿意跨世界交易,现在有了四向门,运输成本降低至少90%,这不是商业红利是什么?
......
而且,朝伟继续道,我已经和魔族那边接上头了。他们的魔神使者叫盖斯,听说是个大客户,对奢侈品需求很高。
杨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你说谁?
盖斯啊。朝伟轻描淡写,就是那个被你砍了角的魔神使。我刚才通过四向门的市场调研,发现他对我的延年益寿丹很感兴趣。
......
通讯石那头,小月突然开口:朝伟老先生,你知道盖斯是什么样的人吗?
当然知道。朝伟的声音很平静,一个很有购买力的客户,而且品味不错。就是脾气暴躁了点,但做生意的,哪个没脾气?
他想毁灭世界。张荷冷冷地说。
那是他的个人爱好,我不干涉客户的私人生活。朝伟一本正经,只要他按时付款,人品问题可以先放一边。
杨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神棍的逻辑给绕晕了:老先生,我们现在是在阻止世界毁灭!
阻止世界毁灭和做生意不冲突。朝伟耐心解释,你想啊,如果我能和盖斯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他就不需要毁灭世界了,直接花钱买不就行了?商业竞争,比物理竞争文明多了。
......
而且,朝伟继续推销他的商业理念,我已经设计了一套完整的跨世界贸易体系。魔族提供原材料,人族提供工业品,妖族提供特殊服务,紫星公国提供技术支持。完美的产业链!
服务?小月敏感地捕捉到关键词,什么服务?
比如青丘的九尾狐族,可以提供情绪治疗服务。朝伟的声音带着兴奋,我市场调研过了,魔族普遍有心理问题,需要情绪疏导。九尾狐族的治愈能力,正好填补这个市场空白!
......
价格我都谈好了,每次治疗收费100金币,包月套餐8折。
杨剑看了看身边的小月,小月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眼中都充满了对神棍老头的无语。
老先生,牙签突然开口,你的商业逻辑听起来很合理,但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朝伟好奇。
魔族不是来做生意的,他们是来征服的。牙签用骨矛戳了戳地上的烤肉签,而且,四向门的开启不是我方控制的,是某个更大的存在在幕后操纵。
更大的存在?朝伟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凝重。
是的。牙签看向那些仍在闪烁的光柱,四向门的技术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它来自于一个更高层次的文明。他们的目的不是贸易,是收割。
收割两个字一出,整个午餐聚会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
收割什么?杨剑问道。
灵魂。牙签简单回答,四向门的真正作用,是收集各个世界的生命能量,然后输送给某个未知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它能同时连接四个世界的原因。
通讯石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朝伟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如此,这确实是更深层次的商业模式。
......杨剑无语,老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商业模式?
当然要想商业模式。朝伟理直气壮,既然是收割,那就有成本,有成本就有谈判空间。我们可以和那个存在谈判,购买我们的生命能量嘛。
......
而且,我已经分析过了,如果是系统化的大规模收割,效率会很高,但单价会很低。但如果是小规模的高品质收割,单价就很高。我们可以走高端路线!
我第一次听说有人想把世界末日做成高端路线。杨剑苦笑。
为什么不能?朝伟反问,同样是死,为什么不能死得有尊严一点,值钱一点?
......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袍人突然站了起来:好了,午餐时间结束。现在该谈正事了。
谈什么?杨剑问。
谈如何关闭四向门。黑袍人冷冷地说,或者,如何控制它。
控制它?牙签皱眉,你想做什么?
既然它连接了四个世界,那就应该有人来管理这个通道。黑袍人眼中闪烁着野心,成为跨世界贸易的垄断者,才是真正的商机。
朝伟的声音立刻传来:这位朋友很有商业头脑!要不要考虑加入我的团队?我给你技术总监的职位!
......
杨剑彻底放弃了和这些商业狂人理论的想法。他转向牙签:你呢?你想要什么?
牙签沉默了几秒,然后用骨矛指向杨剑:我要知道,你的圆环魔法为什么能克制魔族的魔力。
这个问题很复杂。杨剑认真道,简单来说,我的魔力是平衡的,而魔族的魔力是极端的。平衡克制极端。
能教我吗?牙签问。
为什么要教你?杨剑反问。
因为我不想再被魔族控制了。牙签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他们控制了我太久。
原来如此。杨剑明白了,牙签并不是黑袍人那边的人,他是被迫参与的。
可以。杨剑点头,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要先解决四向门的问题。
就在这时,小月的声音在通讯石里响起:杨剑,我感觉到了,主密钥在和什么东西共鸣。
共鸣?杨剑紧张道,什么共鸣?
像是...有人在呼唤它。小月的声音有些飘忽,来自门的那一边,很遥远的地方。
张荷接话:学院那边的监测数据显示,有一个新的频点出现了,频率很高,能量等级也很高。
是人族那边的门。牙签突然说,紫星学院的实验室里,有人在配合门的那一头。
杨剑问。
你们的老朋友。朝伟的声音再次响起,余兵子。
......
余兵子师父?!杨剑震惊,他不是死了吗?
谁说他死了?朝伟反问,他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
通讯室里,张荷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老先生,你在说什么?
我说,余兵子就是四向门技术的真正来源。朝伟平静道,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这一刻,血月谷上空,四道扭曲的光柱突然同时稳定下来。门后的影像变得清晰无比。
魔族平原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盖斯身边,那是余兵子师父。
青丘山林里,青辞长老正抬头望着天空,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人族小镇中,一个白发老者正坐在茶馆里喝茶,赫然是杨战。
紫星学院里,余兵子站在传送装置前,对着通讯石露出熟悉的笑容。
杨剑,余兵子的声音传来,你终于来了。
师父?!杨剑彻底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向门是回家的路。余兵子温和地说,也是复仇的工具。
复仇?
就在这时,盖斯的声音从魔族那边传来:余兵子,你果然背叛了我们!
背叛?余兵子冷笑,我只是在纠正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杨剑追问。
将你们这些人困在这里的错误。余兵子指向四道门,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牢笼?
杨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彻底颠覆。
而四向门,余兵子继续道,是打开牢笼的钥匙。但现在,你们必须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是留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继续当棋子,还是走出去,面对真正的敌人。
真正的敌人?
谁是真正的敌人?杨剑问道。
创造这个世界的人。余兵子指向天空,也是控制你们所有人命运的存在。
就在这时,整个血月谷开始剧烈震动。天空撕裂,露出了背后更深邃的黑暗。
一个声音从天空中传来,冰冷而威严:
时间到了。
四道门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杨剑感觉自己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身体在时空之间穿梭。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牙前最后一句话:
看来,这顿午饭确实是最后的晚餐了。
……
不知过了多久,杨剑在一处陌生的地方醒来。
这里既不是血月谷,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
天空是双色的,一半是白,一半是黑。地面是无尽的金属平台,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余兵子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欢迎来到现实,杨剑。他说。
这里是哪里?
真相的起点,也是谎言的终点。
那其他人呢?
他们都在各自的试炼场里。余兵子指向远处,包括你的小月和张荷。
那牙签呢?还有那些黑袍人?
他们也在。
余兵子顿了顿,继续道:但只有你,有机会选择回去。
回去?
回到那个虚假的世界,继续当你的闲王,拯救你的子民,娶你的张荷。
杨剑沉默了。
或者,余兵子指向天空的双色天幕,留下来,面对真正的敌人。
真正的敌人是谁?
创造游戏的人。
游戏?
杨剑感觉自己的头脑快要炸开了。
给我点时间。他要求道。
当然。余兵子点头,你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做决定。
说完,余兵子消失了。
杨剑独自站在无尽的金属平台上,思考着那个最终的选择。
回去,还是留下?
安逸的虚假,还是痛苦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