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巨树缝隙间,小白仓鼠的暖光与机械荧火虫的冷光交织,勉强照亮湿滑的树壁。林曜宇俯身观察着深不见底的裂隙,右手下意识撑在粗糙的树皮上,指尖刚触及一处湿滑的苔藓,整片树壁竟簌簌剥落——那并非坚实的木质,而是风化已久的腐殖层。
“小心!”
身后话音未落,支撑点骤然碎裂,碎石与腐殖土如瀑布般倾泻。林曜宇身体前倾的惯性让他根本来不及后撤,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坠入下方骤然出现的幽深通道。手中的小白仓鼠吓得吱哇乱叫,机械荧火虫的光芒在坠落的气流中剧烈摇曳,瞬间被无边黑暗吞没。
“曜宇!”
林莫言的惊呼声刺破林间寂静,他扑到裂隙边缘,只看到不断滚落的树皮和那点荧光在深渊中急速缩小。潮湿的风裹挟着腐叶气息从下方翻涌而上,他甚至能听见同伴身体撞击树壁的闷响。
“不能分开!”林莫言的声音因急切而发颤,他望着黑不见底的通道,毫不犹豫地将手电筒咬在口中,翻身跃了下去。
树洞通道幽深,内壁布满湿滑的苔藓。林莫言身影一闪,已率先滑入黑暗。沈砚辞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沉声道:“莫言说的对,现在情况不明,大家不能分开。”话音未落,他俯身抓住藤蔓,也跟着滑了下去。
江奕辰紧随其后,手指扣住树干凸起处,动作沉稳。林野像只灵活的猴子,手脚并用,很快追上前面的人。雷晓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往下挪动,生怕踩空。
通道里弥漫着腐叶的气味,偶尔有水滴从头顶滴落,发出“滴答”声。众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借着微弱的光线,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沈砚辞在最前面开路,低声提醒:“小心脚下,这里有树根盘结。”大家闻言,纷纷放慢速度,一步一步地向下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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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天古木的树心通道中,失重感瞬间攫住林曜宇。他甚至来不及抓住身旁垂落的气根,身体已如断线风筝般向下坠去。粗糙的木质纤维擦过耳畔,带起尖锐的呼啸。
千钧一发之际,身体本能地蜷缩成弓状。腰间战术电刀嗡鸣着弹出,林曜宇反手握住,刀刃在树干上划出半弧。树皮被高温等离子束瞬间熔断,半米宽的扇形树皮带着焦糊气息向外翻卷。他瞥见头顶不断掠过的横向气根,瞳孔骤然收缩——必须在撞到下一根承重根前减速!
趁其尚未完全脱落,林曜宇猛地向前扑出,臀部精准落上这片临时“滑板”。双臂夹紧身体两侧,脚尖绷直抵住树皮前缘,原本每秒数米的坠落速度因这层缓冲骤然放缓。树皮边缘与树干摩擦出细碎的木屑,在幽暗树道中划出两道火星,他却像壁虎般紧贴着弧形树皮,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失衡的动作会让自己重新坠入深渊。
沈砚辞蹲身用指尖划过巨树内壁的苔藓,指腹瞬间沁上一层湿冷黏液。他反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指节在树干粗糙的纹理上叩了叩:踩着苔藓下去就是加速度,前面要是有断枝或者树洞,根本来不及反应。话音未落,他忽然扯住险些打滑的江奕辰,两人靴底在青黑色苔藓上发出细微的声。
用藤蔓编个简易雪橇。沈砚辞突然指向斜上方垂落的粗壮藤条,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清晰,找四根手臂粗的枯枝做滑轨,把藤蔓像编筐似的缠在上面,咱们坐上去能控制方向。他边说边抽出腰间的短刀,手腕翻转间已利落砍断一截垂到眼前的藤条,墨绿色汁液顺着刀刃缓缓淌下。
江奕辰盯着他指尖翻飞的动作,忽然弯腰捡起块巴掌大的树皮往斜下方一扔。树皮在苔藓上打着旋儿滑出丈远,最终地撞在暗处的树瘤上。可行。他短促地应了声,靴跟猛地蹬向树干借力,伸手抓住头顶另一束更坚韧的老藤,我去砍枯枝,你编藤筐,注意留两根长藤当刹车绳。话音未落,人已像只灵巧的猿猴荡到了斜下方的枝桠间,短刀劈砍枯枝的闷响很快在通道里回荡起来。
巨树通道内壁渗出幽蓝荧光,沈砚辞半蹲在简易雪橇前端,手掌牢牢扣住用藤蔓捆扎的树干扶手,指节因用力泛白。他膝盖微屈以缓冲颠簸,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前方晃动的光影,喉间低喝一声:左偏三寸!
江奕辰应声压下橇尾左侧的枝桠制动器,粗糙的树皮在掌心磨出红痕。他右腿跪在堆叠的苔藓垫上,左腿伸直抵着前挡板,看着沈砚辞被气流吹起的额发下那双沉静的眼,突然觉得这颠簸的旅程竟有种奇异的安稳。
前方十米处,林野双掌手上指环凝聚着噼啪作响的电光,蓝色电弧在他指间缠绕成蛇形。当一团垂落的气生根如幽灵般荡来时,他手腕猛地一抖,电流如鞭子般抽击而出,将半米粗的根系灼成焦黑断口,空气中顿时弥漫着草木燃烧的焦糊味。
小心右侧树瘤!雷晓的声音带着电流的嗡鸣。他单膝跪地,掌心向前推出扇形电弧,将丛生的木质突起炸得碎屑纷飞。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在荧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却丝毫没影响他精准控制电流强度——既要扫清障碍,又不能引发巨树内部的连锁反应。
雪橇碾过断裂的枝桠发出咯吱声响,沈砚辞忽然压低重心,江奕辰立刻会意地松开制动。两人几乎同时弓起身,让雪橇贴着一道突然突出的树脊滑过,带起的气流掀动了林野垂在额前的碎发,露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光。
雷晓指尖迸射的电流突然变成细密的蛛网形态,将前方斜刺里穿出的藤蔓群彻底封锁。蓝白色的电光映亮了他紧抿的唇,也照亮了沈砚辞眼中一闪而过的赞许。当最后一片障碍被电弧灼成灰烬时,江奕辰突然轻笑道:前面好像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