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厅长正对着假玉玺咬牙切齿时,土洞里缓步走出一位身着青袍长衫的中年文士。
他负着双手,神情悠然如在自家庭院散步:“王栖梧啊王胖子……你大老远把我诓来,就是让我看这个新挖的土洞?这就是你信誓旦旦说的前朝藏宝?”
王厅长老脸一红,强自争辩:“郑古板,叫你来不就是因为你读书多、见识广,指望你帮着掌掌眼么!”
这中年文士正是郑慧君的父亲郑明远。
他嗤笑一声:“王胖子,你这是又被谁给糊弄了?还连累老夫陪你白跑一趟。”
他伸手指向土洞,“你看这洞壁的痕迹,分明都是新土。”
又瞥了眼对方手中的玉玺,“再看你这‘传国玉玺’,假得不能再假。你王栖梧堂堂密谍司执掌,号称老谋深算,竟会上这种当——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王栖梧正要回嘴,一阵沙哑的长笑突然划破夜空。
三道黑影如鬼魅般现身。为首的是个面目阴鸷的老者,身后跟着两名容貌酷似的壮汉,俨然一对双胞胎。
老者发出一阵得意的长笑:“秦先生果然神机妙算,今日当真钓上了几条送死的大鱼……来者何人?”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不等回答便哼声道:“罢了,将死之人,也不必通名报姓了。胆敢冒犯圣教天威者——杀无赦!”
王厅长的眼睛缓缓眯起,上下打量了下老者三人。
他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天一教的五长老、七长老、八长老。你们这些地底下的老鼠,本座正愁无处寻踪,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王厅长上前一步,边挽袖子边对手下吩咐:“都别动手!本座正在气头上,正好拿他们出出这口恶气!”
郑父同时踏前一步,朗声道:“天一邪徒,人人得而诛之。除魔卫道,老夫义不容辞!”
王厅长斜眼瞥向正气凛然的郑父,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郑古板,你别跟我抢怪!”
郑父鼻间轻哼一声,全当没有听见。
王厅长怒极反笑:“好好好!你要抢是吧?那咱们就看看谁收拾得多!”
话音未落,他一声暴喝,身形已凌空跃起,如苍鹰般直扑五长老三人而去:
“本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五长老怒极反笑:“哪里来的死胖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他袍袖一挥,身后霎时涌出十余名黑衣教徒。
“天一真神正注视着你们!”五长老振臂高呼,“现在,让真神见证你们的虔诚吧!”
众教徒顿时陷入狂热,纷纷嘶吼:
“愿真神见证仆人的忠勇!”
“天一庇佑,攻无不克!”
“为圣教而战——哇啊啊啊!”
一片混乱的呐喊声中,十余人如潮水般朝王栖梧扑去。
然后——
真的就没有然后了。
只见王厅长身形如陀螺般一转,掌风所及之处,黑衣教徒如断线风筝般四散抛飞。
不过眨眼工夫,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已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王厅长得意地朝郑父一扬眉,单手伸出五指,正反连翻三下:“十五个哦……郑古板,瞧见了没?”
郑父不屑地轻哼:“打一群杂兵也值得炫耀?”说话间他长衫一摆,大步向前,直指五长老三人:
“那边什么七七八八的长老,都到老夫跟前来领死!老夫保证留你们全尸。”
五长老怒了:“一个死胖子,一个穷酸书生,也敢在本长老面前逞威风!”
他双臂一振,身前陡然现出两道诡异身影——竟是两头身着血红嫁衣、长发覆面的红煞,森然鬼气瞬间弥漫在山间。
“此乃本长老亲手炼制的七阶大成红煞。”五长老面露得色,“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两头红煞发出凄厉呜咽,如两道血色闪电,分别扑向王厅长与郑父!
郑父面对那疾扑而来的红煞,神色不改,从容整了整衣袖。
就在那血色身影裹挟着阴风袭至面前的刹那,他缓缓开口,声如洪钟:
“天地有正气——”
随着这一声吟诵,一道纯白的光芒自他周身迸发,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股温润而不可侵犯的威严,仿佛古籍中记载的圣贤之光。
光芒过处,阴风骤息,原本弥漫林间的森然鬼气如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
红煞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周身翻涌的血色煞气在触及白光的瞬间,竟如滚汤泼雪,迅速溃散。
它那模糊不清的面容在光芒中扭曲、挣扎,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杂然赋流形。”
郑父踏前一步,语调平稳,字字清晰。他周身的光芒随之大盛,化作一道凝实的白色气柱,将红煞完全笼罩。
红煞的呜咽声戛然而止,身形在白光中剧烈震颤,那身诡异的红嫁衣开始片片剥落,化作飞灰。
不过呼吸之间,那令人胆寒的七阶红煞,便在这沛然莫之能御的浩然正气中,彻底消散于无形,未留下一丝痕迹。
郑父轻拂衣袖,周身白光渐隐,他看向面色剧变的五长老,淡然道:“区区邪祟,也敢在浩然之前逞威?”
王厅长面对另一头红煞的扑击,只是随意地抬手虚按。
“紫气东来。”
一片氤氲紫气应声而现,如朝霞初升,带着皇家般的尊贵与威严。
那紫气过处,阴邪退散,红煞周身的血光仿佛遇到了克星,迅速黯淡、溃散。
不过眨眼之间,那头凶戾的红煞便在紫气的笼罩下化作缕缕青烟,消散无踪。
他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斜睨郑父:“怎么样?本座这‘紫气归元诀’还算入得了眼吧?”
郑父负手而立,淡然道:“华而不实,徒具其表。诛邪当以正克之,似你这般炫目,与街头卖艺何异?”
“你!”王厅长气得胡子一翘,“郑古板,你就是嫉妒本座这手紫气比你那白光好看!”
“呵,”郑父轻拂长衫,“正气自在人心,何须以色悦目?倒是你王胖子,这般讲究排场,莫不是还想在这荒山野岭选妃不成?”
五长老心头一紧,暗叫不妙:“秦先生误我!”
他今日确是来此“钓鱼”,谁料鱼竿才甩出去,竟钓上来两条史前巨鳄!
他颤抖地指向那两位加起来年过百岁、却仍吵得像孩童斗气的大鳄鱼:
“紫气归元诀……你是大吾皇族的哪位王爷?!”
他猛地转向青衫文士,声音都变了调:
“浩然正气!你……你是大吾第一隐士,圣皇少时伴读——‘浩然山长’郑明远?!”
王厅长与郑父相视一眼,同声喝道:
“死人是不配问我们姓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