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雷枪横在胸前，夜澜盯着那道仅开一尺的石门，水波缓缓荡动，映出门缝里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没有动，灵力在经脉中高速流转，随时准备应对下一秒可能袭来的攻击。
耳边那声轻笑再度响起，低沉却不带杀意。
“等你们很久了。”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门缝中缓步踏出。他踩在水流之上，如履平地，暗青色鳞甲贴合身形，泛着冷光。额心一道若隐若现的龙纹，双目金瞳，直视夜澜。
夜澜握枪的手没松，声音冷了下来：“你是谁？”
那人站在悬浮于水中的石台之上，居高临下打量着他，嘴角微扬：“敖烬。这片遗迹的守门人。”
“守门人？”夜澜冷笑，“刚才那股吸力，是你干的？”
敖烬摇头：“是禁制。它只认两种人——继承远古盟约者，或通过资格考验者。你手里的塔心石能开启门禁，但不代表你能进去。”
夜澜沉默。他记得刚才虚影浮现时的那句话——“唯过试炼者，得见”。
“所以，你想让我试炼？”
“不是我想。”敖烬抬起手，指向宫殿外围的水域，“是规则如此。三百年前立下的规矩，无人能破。”
水压忽然加剧，周围的水流开始不稳。远处，原本散乱游走的水兽纷纷调转方向，围绕着三处区域盘旋，口中隐约有微光闪烁。
敖烬淡淡开口：“任务很简单。夺回三颗龙珠。它们被这些水兽吞下，作为信物守护。你必须在半个时辰内，从它们口中取回，且不能杀死任何一头。”
夜澜眯起眼：“不能杀？它们可不会讲规矩。”
“正因如此，才叫考验。”敖烬语气平静，“勇气让你敢闯进来，智慧才能让你活着走出去。龙珠是维持禁制平衡的核心，杀一头，整个系统崩溃，你也别想进去了。”
夜澜目光扫过那几头体型庞大的水兽。噬魂鳗、影鳍鳄、雾蛟……全都是受混沌影响过的存在，行动却异常有序。显然，此刻的它们并非野性失控，而是被某种力量重新编排了行为模式。
这不是厮杀，是博弈。
他收起冰雷枪，双手垂落身侧，体内灵力悄然凝聚。
“我接受考验。”
敖烬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点头：“很好。记住，时间一到，任务失败，禁制将自动重置，下次开启需等七日之后。”
话音落下，他退后一步，袖袍轻拂，整个人仿佛与水流融为一体，静静立于石台之上，不再言语。
夜澜没有立刻行动。他闭上眼，催动幻天塔第六层的力量。刹那间，识海清明，周围百丈内的灵力波动尽数映入感知之中。
三颗龙珠的位置迅速锁定。
西北浅滩一头影鳍鳄腹下微光跳动，东南深水区一条雾蛟咽喉处有能量震颤，正南方向那条巨大的噬魂鳗尾部缠绕着一团柔和光晕——那是第三颗。
时间紧迫，必须速战速决。
他睁开眼，身形一闪，率先朝西北方向掠去。
水流阻力极大，但他双脉齐运，寒气凝成流线护体，雷弧在体表跳跃，推动他如箭射出。
十息后，已逼近影鳍鳄所在区域。
那头巨兽察觉到靠近的气息，猛然转身，利爪撕开水流，直扑而来。它口中并未衔珠，但腹部鳞片下明显有异物起伏。
夜澜不退反进，在距离五丈时骤然提速。左手结印，寒气瞬间凝成三根冰锥，呈品字形射向其双眼与咽喉。
影鳍鳄本能闭眼闪避，动作迟滞半拍。
就是现在！
夜澜右脚猛踏水流，借力腾空翻越其头顶，同时右手探出，指尖凝聚一丝极细的雷丝，顺着鳞甲缝隙钻入腹中。
雷丝触碰到龙珠的瞬间，那东西猛地一震，仿佛有意识般抗拒抽取。
夜澜冷哼一声，加大灵力输出。雷丝如钩，硬生生将龙珠从内部拖出。
“噗！”
一颗拳头大小、通体赤红的珠子破体而出，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影鳍鳄发出一声闷吼，翻滚着退入深处，却没有追击。
第一颗，到手。
夜澜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龙珠。表面光滑，内部似有火焰流动，温度极高，却被他的寒气压制住光芒。
他没有停留，转身奔向第二目标——东南深水区的雾蛟。
途中，他感受到一股注视。
抬头望去，敖烬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冰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人到底站哪一边？
来不及多想，前方水流骤然扭曲。那条雾蛟已经发现他的意图，身躯盘旋而起，口鼻间喷出浓雾，瞬间遮蔽视线。
夜澜停下脚步，没有贸然突进。
他知道，这种级别的水兽，感官远超常人。盲冲只会落入陷阱。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再次凝聚雷丝，但这回没有直接进攻，而是轻轻一弹，将一丝极微弱的电流送入水中。
涟漪扩散。
数息后，雷丝反馈回来震动频率。
左侧，三丈，静止状态。
他嘴角微动。
雾蛟藏在那里，等他入网。
夜澜突然向右猛冲，故意制造强烈水流波动。几乎同时，左侧浓雾中一道黑影暴起，利爪横扫，扑了个空。
就在那一瞬，夜澜折身疾退，左手凝冰成刃，切断两根缠绕而来的触须，右手雷丝精准刺入其咽喉深处。
“咔。”
一声轻响，第二颗龙珠被抽出。
雾蛟挣扎了一下，缓缓沉入水底，不再反抗。
两颗已得。
还剩最后一颗。
他看向正南方。那里水域最深，噬魂鳗盘踞在一片废墟之上，尾部缠绕的龙珠散发出幽蓝色光芒。
夜澜刚要动身，忽然察觉不对。
那颗龙珠的频率，和前两颗略有差异。
他皱眉，再次动用天机推演之力。
片刻后，瞳孔一缩。
陷阱。
那根本不是真正的龙珠，而是一枚仿制品，内部埋设了反震符文。一旦强行剥离，会引爆周围水域的灵力节点，引发连锁崩塌。
敖烬说过——不能破坏禁制。
他收回脚步，目光重新落向敖烬。
“第三颗呢？”
敖烬终于开口：“你以为最难的是抢？其实是分辨。”
夜澜盯着他：“所以，只有两颗是真的？”
“三颗都是真的。”敖烬淡淡道，“但有一颗，只能靠‘交换’得到。”
夜澜懂了。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靠武力拿走。
他深吸一口气，将前两颗龙珠托于掌心，缓缓沉入水中。
灵力注入，珠子悬浮而起，光芒交相辉映。
他对着噬魂鳗的方向，轻轻点头。
那头巨兽缓缓松开尾巴，将真正的第三颗龙珠推向他。
夜澜伸手接过。
三颗齐聚，同时亮起。
整片水域剧烈震荡，九根盘龙柱轰然共鸣，石门上的符印再次浮现，光芒由淡青转为纯白。
“资格确认。”敖烬的声音传来，“考验完成。”
夜澜握紧三颗龙珠，抬头看向石门。
就在这时，噬魂鳗忽然张口，吐出一块黑色碎片。
那东西缓缓飘向他。
他伸手接住。
指尖触碰的瞬间，脑海闪过一道画面——
一个身穿星月道袍的男人，跪在宫殿中央，手中握着断裂的塔心石，低声念着誓约。
夜澜猛然抬头，死死盯住敖烬：“这块碎片……你早就知道我会拿到？”
敖烬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母亲当年也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