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的手指还捏着那块黑色碎片，脑海中的画面尚未散去。敖烬说他母亲来过这里，话音未落，水底猛然一震。
九根盘龙柱的光芒骤然熄灭。
原本平静下来的水域开始翻涌，三头巨兽——影鳍鳄、雾蛟、噬魂鳗——同时调转方向，朝他所在的位置游来。它们的动作不再迟缓，而是整齐划一，如同被同一根线牵引。
雷嗔从昏迷中醒来，背部雷翼猛地展开，电弧在体表炸开一圈光晕。他一眼就看到逼近的水兽群，低吼一声：“来了！”
夜澜迅速将三颗龙珠收入幻天塔内封存，只留下一颗赤红龙珠握在手中，故意释放出微弱气息。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别让它们靠近！”夜澜沉声下令。
雷嗔双掌合十，头顶雷云凝聚，一道粗壮的雷柱自水中冲天而起，劈向正前方的影鳍鳄。巨兽被轰得侧翻，鳞片焦黑一片，却没有退后半步。
其余两头水兽趁机包抄，雾蛟从左侧扑击，噬魂鳗则潜入水底，尾部卷起泥沙遮蔽视线。
“找掩护！”夜澜身形一闪，贴着废墟边缘下沉。水流阻力极大，但他双脉运转不停，寒气在周身形成一层薄冰护膜，雷丝缠绕指尖，随时准备反击。
雷嗔怒吼连连，雷网再次铺开，将三面围攻的水兽暂时逼退。可这雷网刚稳住片刻，便有新的水兽从深水区涌出，撞进阵中，撕开缺口。
“太多了！”雷嗔咬牙支撑，额头青筋暴起，“这些家伙根本不怕死！”
夜澜靠在一块断裂的石碑后，闭眼催动幻天塔第六层。识海瞬间清明，百丈内的灵力波动尽数映现。
他发现了异常。
每头水兽的脊背上都有一道暗色符纹，像是烙印上去的印记。这些符纹正接收着某种低频信号，来自宫殿底部深处。信号每隔七息震动一次，所有水兽的动作都与之同步。
这不是混乱围攻，是受控的围猎阵法。
“它们被禁制操控了。”夜澜睁开眼，低声自语，“不是敌人，是试炼工具。”
他立刻传音给雷嗔：“别硬拼！把雷术集中打向西北角那片区域，连续三次，快！”
雷嗔没问为什么，抬手就是一道雷霆长鞭甩出，精准轰击西北方向的水底岩层。第二击落下时，水流出现短暂真空带。第三击炸开，岩缝中喷出一股热流，周围几头水兽本能后退。
阵型裂开了一个口子。
夜澜抓住机会，脚尖一点石碑，整个人如箭射出。他直奔那头腹部起伏明显的影鳍鳄而去。
对方察觉到威胁，转身欲逃。夜澜左手一扬，三道冰链破水而出，缠住其尾部，猛然一拉。巨兽失衡，翻身撞向礁石。
就在这一瞬，夜澜右手探出，雷丝化作细针，顺着鳞甲缝隙钻入腹腔。
触碰到龙珠的刹那，那东西剧烈震颤，仿佛有意识抵抗抽取。
“给我出来！”夜澜加大灵力输出，雷丝收紧，硬生生将龙珠从体内拖拽而出。
“噗！”
赤红龙珠破体飞出，被他一把攥住。
影鳍鳄发出一声闷响，缓缓沉入水底，不再行动。
第一颗，夺回。
夜澜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龙珠，表面温度极高，内部火焰流动。他没有多看，立刻将其收回幻天塔。
“干掉了？”雷嗔喘着粗气飞近。
“只是开始。”夜澜盯着远处重新集结的水兽群，“它们会再来。”
果然，不到十息，三头主兽再次逼近，身后还多了数头体型稍小的辅助灵兽。它们排列成三角阵型，水流被搅动成漩涡，压迫感迎面而来。
“这次不一样。”雷嗔眯起眼睛，“它们学聪明了。”
夜澜点头：“不是学，是被调整了指令。”
他再次闭目，用天机之力扫描符纹信号源。这一次，他发现信号频率变了，节奏更快，攻击间隔缩短。
“它们在适应我们的打法。”夜澜睁眼，“不能再用同样的方式突破。”
雷嗔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办？等它们把我们耗死？”
“反过来控制节奏。”夜澜取出刚才夺回的龙珠，放在掌心，“它们靠禁制指挥，那我们就干扰信号传递。”
他将龙珠轻轻放入水中，灵力注入，使其悬浮不动。
龙珠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禁制信号产生轻微共振。
几乎同时，水兽群的动作出现了半息迟滞。
有效！
“再强一点。”夜澜双手结印，引导幻天塔第一层提纯后的精纯灵力，通过龙珠放大输出。
水波震荡加剧，那股低频信号开始紊乱。
三头巨兽动作错乱，影鳍鳄撞上了雾蛟，噬魂鳗的尾巴扫到了自己头部。整个围攻阵型陷入短暂混乱。
“就是现在！”夜澜低喝。
雷嗔会意，雷翼一振，直扑东南方向的雾蛟。他没有使用大范围雷击，而是将全部雷元压缩成一点，指尖凝聚雷核，狠狠刺入雾蛟咽喉。
“咔！”
一声轻响，第二颗龙珠被抽出。
雾蛟抽搐两下，缓缓下沉。
两颗到手。
但夜澜没有放松。他知道最后一颗最难取。
他看向正南方，噬魂鳗静静盘踞在废墟顶端，尾部缠绕着幽蓝龙珠，纹丝不动。
“它没动。”雷嗔警惕道，“是不是有诈？”
“不是诈。”夜澜盯着那颗蓝色龙珠，“是规则变了。前两颗能抢，这一颗必须换。”
他想起敖烬说过的话：“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靠武力拿走。”
可他已经交出了两颗作为诚意，为何噬魂鳗还不松口？
夜澜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仅剩的那颗赤红龙珠。
不对。三颗龙珠属性不同，赤红属火，幽蓝属水，还有一颗金黄属风。他之前以为顺序无关紧要，但现在看来，交换也有规则。
他尝试将火属性龙珠沉入水中，朝着噬魂鳗轻轻推出。
对方依旧不动。
他又试了用灵力模拟水属性波动，依然无效。
“缺了什么？”夜澜皱眉。
这时，雷嗔突然开口：“你忘了，它是吞下龙珠的。也许……得让它主动吐出来。”
夜澜一怔。
对。之前的交换，是它主动交付。而现在，它被禁制控制，失去了自主权。
除非……打破它与禁制之间的连接。
他再次催动天机之力，锁定噬魂鳗背上的符纹。那道印记比其他水兽更深，几乎嵌入骨髓。
切断它，会不会导致禁制反噬？
来不及多想，水兽群已经开始新一轮合围。影鳍鳄和雾蛟重新游动起来，带着伤痕逼近，眼中黑芒闪烁。
“撑住！”夜澜对雷嗔喊道。
雷嗔咬牙点头，双翼展开，雷云再度聚顶。他将雷元压缩到极限，一掌拍下，雷爆轰然炸开，震退两头巨兽。
但这一击耗力巨大，他嘴角溢出血丝，雷翼上的电弧变得微弱。
夜澜抓住这短暂空隙，潜入水底，靠近噬魂鳗下方。他凝神静气，指尖凝聚一丝极细的雷丝，对准符纹连接点，缓缓刺入。
就在雷丝接触的瞬间，整片水域猛然一震。
九根盘龙柱发出嗡鸣，禁制光纹剧烈波动。
噬魂鳗全身痉挛，尾部猛然收紧，幽蓝龙珠光芒大盛。
夜澜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猛地下压雷丝，切断符纹能量链。
“砰！”
一声闷响，噬魂鳗头部一歪，符纹崩裂。它缓缓松开尾巴，幽蓝龙珠缓缓飘出。
夜澜伸手接住。
三颗齐聚，光芒交相辉映。
整片水域剧烈震荡，盘龙柱轰然共鸣，石门上的符印再次浮现，由淡青转为纯白。
“资格确认。”虚空中传来声音，“考验完成。”
夜澜握紧三颗龙珠，抬头看向石门。
就在这时，噬魂鳗忽然张口，吐出一块黑色碎片。
那东西缓缓飘向他。
他伸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