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的手刚触到那块黑色碎片,掌心三颗龙珠同时震颤。赤红、幽蓝、金黄的光晕在水中交织,彼此排斥,像是随时要炸开。
他没动,只是将灵力缓缓注入塔心石。幻天塔第一层运转,体内的冰雷双脉迅速提纯灵力,化作一道屏障包裹住三颗龙珠。可那股躁动依旧不止,火与水的气息在风属性的牵引下不断冲撞,震得他指尖发麻。
“不行。”他低声说,“压不住。”
幽瞳从后方靠近,银发在水流中轻轻飘动。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掌心泛起一层清冷的光。那光不刺眼,却稳,像是一根丝线,悄然穿进三颗龙珠之间的缝隙。
夜澜察觉到变化。排斥感减弱了,三股力量开始有节奏地起伏,像是被某种规律牵引着。
“你来调频。”他说。
幽瞳点头,血瞳微闪,三尾轻摆。她的气息变得绵长,月神之力如潮水般一波波涌出,不是强行压制,而是引导。火息下沉,水气上浮,风旋居中,三者逐渐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环。
夜澜抓住时机,双手结印,将这股融合后的能量推向石门前的凹槽阵列。那里正是九根盘龙柱投影交汇的中心点。
光流升空,没入石门。
整座废墟猛然一震。盘龙柱由下而上亮起,符文如同活了过来,沿着黑曜石表面快速流转。原本纯白的符印出现细密裂纹,一道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吸力从门内传来,像是终于承认了来者的资格。
敖烬站在石阶之上,暗鳞长袍随水流轻荡。他看着夜澜,嘴角微微扬起。
“你做到了。”他说。
夜澜收回手,将三颗龙珠收入幻天塔封存。他抬头看向那道半开的门缝,里面漆黑一片,却能感觉到一股古老的气息正缓缓苏醒。
“考验完成了。”他说,“现在,该兑现承诺了。”
敖烬走下台阶,脚步沉稳。他在夜澜面前站定,目光直视:“夺回三珠,是第一步。能用柔劲调和三象之力,才是关键。勇者多如牛毛,智者凤毛麟角。你两者皆备。”
夜澜没接话,只等他下一步动作。
敖烬抬手,掌心对准石门。一道青光自他体内涌出,顺着符印裂缝渗入。轰的一声,石门又推开一尺,水流自动向两侧排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
“此地为远古龙族遗殿,只为寻得可共抗混沌之盟友而启。”敖烬转身,面向通道深处,“你通过了考验,便是其中之一。”
夜澜看了他一眼,迈步向前。
幽瞳紧随其后,三尾微微摆动,血瞳扫过四周,警惕未散。
阶梯很长,向下倾斜,两侧墙壁刻满古老图腾。有些是龙形,有些则是人与龙并肩作战的画面。越往深处,空气越清晰,水压也逐渐消失,仿佛这里早已脱离了外界的水域。
“这地方……不是完全在水下?”夜澜问。
“它自成空间。”敖烬走在前方,声音平静,“靠龙珠维持结界平衡。你们夺回的三颗,本就是开启入口的钥匙。”
夜澜皱眉:“那为什么还要设考验?”
“因为钥匙谁都能拿。”敖烬回头看他一眼,“但只有真正具备资格的人,才能让它们共鸣。”
夜澜没再问。他知道对方不会说得太透。
走了约莫半盏茶时间,前方出现一座圆形大厅。中央是一座祭坛,上面悬浮着一块菱形晶体,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夜澜一眼认出——那是塔心石的气息。
“第二块塔心石。”他低声道。
“没错。”敖烬停下脚步,“但它被禁制锁着,需以三珠之力共同激活才能取下。”
夜澜看向幽瞳。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还能支撑。
他取出三颗龙珠,再次置于掌心。这一次,有了刚才的共鸣基础,三股力量更容易融合。幽瞳站到他身侧,双手轻抬,月神之力再度注入。
光流升起,直冲祭坛。
塔心石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符文链。那些符文像是活物,在晶体表面游走,最终汇聚成一道锁形图案。
“解开封印。”敖烬说。
夜澜加大灵力输出。三颗龙珠同时亮起,光芒交织成网,罩住塔心石。
咔。
一声轻响,锁形图案崩解。
塔心石缓缓落下,被夜澜一把接住。
入手冰凉,却有一股熟悉的波动顺着掌心传入体内。幻天塔第二层功法库轻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两块了。”他说。
“这只是开始。”敖烬看着他,“塔有九层,每一层都藏着对抗混沌的关键。而你,正在一步步接近真相。”
夜澜收起塔心石,没回应这话。他知道对方另有目的,但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接下来呢?”他问。
“往前走。”敖烬指向大厅另一侧的通道,“还有东西等着你。”
夜澜没动。他盯着那条通道,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
幽瞳突然拉了下他的衣袖。她没说话,但眼神明显变了,血瞳微微收缩,像是察觉到了危险。
“怎么了?”他低声问。
她摇头,尾巴轻轻卷住他手腕,动作很轻,却带着警告意味。
敖烬已经走向通道口,背影沉稳:“来吧,别浪费时间。后面的路,只会更难走。”
夜澜看了幽瞳一眼,迈步跟上。
幽瞳紧跟在他身侧,三尾始终微张,像是随时准备发动空间跳跃。
通道不宽,仅容两人并行。墙壁上的图腾越来越多,内容也开始变化。不再是战斗,而是祭祀、献祭、封印。有些画面中,龙族跪拜在地,头顶悬浮着巨大的黑影。
夜澜注意到其中一个细节——那黑影的形状,竟与冥主左脸蠕动的血管极为相似。
他心头一紧。
还没来得及细想,脚下地面忽然一软。
像是踩进了泥沼,整个人往下陷。
“小心!”他猛地后退,可右脚已经陷入,动弹不得。
幽瞳立刻伸手去拉,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敖烬站在前方,没有回头,也没有出手。
“这是什么?”夜澜用力挣扎,却发现那股吸力来自地底深处,越挣越紧。
幽瞳咬牙,三尾齐摆,空间之力在周身凝聚。她准备强行把夜澜拽出来。
就在这时,敖烬终于开口:“别动。”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夜澜陷落的位置:“这是试炼的最后一关——心渊之陷。只有放下执念的人,才能通过。”
夜澜冷笑:“我现在脚被卡住,你说让我放下执念?”
“不是身体的执念。”敖烬盯着他,“是心里的。”
夜澜沉默。
他想起母亲坠入寒渊的画面,想起叔父抽出轮回蛊虫的那一幕,想起自己重生以来每一步都在复仇的路上狂奔。
那些恨,那些痛,真的能放下吗?
脚下的吸力更强了,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进去。
幽瞳急得眼眶发红,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夜澜闭上眼。
幻天塔第六层开启,天机之力扫过全身。他忽然明白——这不是物理陷阱,是心魔试炼。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紧握的拳头。
“我……不是为了复仇才走到这里的。”他低声说,“我是为了终结它。”
话音落下,脚下一松。
他整个人跌坐在地,陷阱消失无踪。
敖烬看着他,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
“你合格了。”
夜澜站起来,拍了拍衣袍,没说话。
幽瞳松了口气,尾巴轻轻搭在他肩上。
“走吧。”敖烬转身继续前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夜澜跟上,手指摩挲着刚得到的塔心石。
他知道,这条路不会轻松。
但他也清楚,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只想报仇的少年。
祭坛深处,一道微弱的蓝光仍在闪烁。
像是在等待下一个觉醒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