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动,只是在心里默念一句:“别出去。”
同时一道声音直接传入那弟子脑海:“原地不动,继续看。”
他身体一僵,立刻明白过来,脸上却装出焦急的样子,往后退了半步喊道:“你撑住!我们马上叫人来!”
我坐在屋内,神识牢牢锁住那个小妖。他伤口确实在流血,但气息平稳,心跳虽慢,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这不是受伤该有的状态。真正的伤者会慌,会颤抖,会本能地蜷缩。可他没有,他一直在等,等有人迈出营门。
这就是诈术。
我抬手,在桌角轻轻敲了一下。
这是早就定好的信号。
三号哨位那边,埋在地下的阵法通道悄然开启一道缝隙。那里原本有一道裂痕,像是地面干涸后自然形成的,其实是我们提前挖好的陷阱口。五号符阵的感应频率调到了最低,不会触发警报,但能记录外来者的灵力波动。
演武场左侧,三名弟子缓步靠近营门。他们脚步不急,动作自然,像是被外面的呼救声惊动,赶来查看情况。一人高声问:“怎么回事?谁在外面?”
小妖听见动静,立刻加重了喘息,声音虚弱:“道友……救我……我是散修……被人追杀到这里……快不行了……”
他说得凄惨,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刃。
我知道他在等机会。
只要有人出手,他就会动手。
但他不知道,真正的陷阱不在营门外,而在门内。
我盯着共修玉璧上的光点。另外两个同伙还在灌木丛里蹲着,没敢靠近。他们的位置已经被追踪符纹锁定,一旦逃窜,禁空阵法随时可以启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小妖终于动了。
他拖着受伤的手臂,艰难爬行,朝着营门方向挪。每一步都显得痛苦,但实际上他的动作很稳,落地轻巧,根本没有重伤者的迟钝。
当他离那道地面裂痕只剩三步时,我开口了。
“开门。”
守在门后的弟子立刻拉动机关。
营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小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他加快速度,几乎是扑了过来。
就在他手掌触碰到地面裂痕边缘的瞬间——
“启。”
我心里默念。
地面猛地一沉,金光从裂缝中暴起,化作一张大网向下压去。困仙索从地下钻出,缠住他的手腕、脚踝、肩胛,瞬间收紧。他体内的灵力刚要运转,就被符纹压制,经脉像是被铁箍勒住,动弹不得。
他整个人被吊在半空,倒挂在陷阱上方,脸色大变。
“你们早有准备!”他怒吼,“这是圈套!”
我没说话,起身走出房间。
其他弟子迅速冲出,守住营门两侧。演武场的火盆重新点燃,照亮了整个前院。那堆灵材依旧摆在原地,像是一点都没被动过。
我走到陷阱前,抬头看着他。
“三个筑基后期,就想抢我的营地?”我说,“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咬牙不语,眼珠乱转,显然还在想着脱身之计。
我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把他放下来。”
困仙索缓缓松开,将他重重摔在地上。两名弟子立刻上前,用特制锁链铐住他的双手,封住丹田。他挣扎了几下,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这时,远处传来两声闷响。
紧接着,两道黑影从空中跌落,砸进营地外围的泥地里。禁空阵法已经启动,他们想飞走,却被直接弹了回来。
剩下的两个小妖也被抓住了。
一个被按在地上,嘴还张着,像是想喊什么。另一个刚爬起来,就被一根长棍扫中膝盖,跪倒在地。
我走过去,蹲在主谋者面前。
“你说你是散修?”我问他,“那你知不知道,真正的散修不会在半夜出现在别人的警戒圈里?”
他闭着眼,不说话。
我伸手,掀开他左袖。
手臂上有一道旧疤,呈羽毛状,边缘泛青。这是羽族低阶妖修常见的标记。他们化形不全,有些特征会留在身上。
“你是鲲鹏老祖那边的人?”我问。
他猛地睁眼,眼神一震,随即掩饰地移开视线。
我知道我猜对了。
不是所有小妖都敢打我营地的主意。能知道我们刚从遗迹回来,又清楚营地布局的,背后一定有人指点。鲲鹏老祖一直盯着我,上次在北荒就派人截杀过我。这次派几个小妖来试探,也在情理之中。
我站起身,对身边弟子说:“带回去,关进监牢。”
三人被分别押走。主谋者路过我身边时,突然扭头说:“你以为抓了我们就能查到什么?上面的人根本不会管我们死活。”
我没回应。
他知道的不多,但这句话已经说明问题。
上面的人不在乎他们,那就意味着他们只是棋子,真正的主使不会露面。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来了,而且留下了痕迹。
我转身走向监牢方向。
路上,一名弟子低声汇报:“共修玉璧记录到他们携带的储物袋里有三块玄晶髓,还有两张残破的地图,标注了我们营地附近的几条隐秘路线。”
我点头。
这些线索足够让我顺藤摸瓜。
监牢建在地下,入口在药堂后面。门是铁铸的,外面贴了三层封印符。里面点了灯,光线昏黄。
三个小妖被分别关在不同的牢房里。
我站在主谋者的牢外,看着他。
他靠墙坐着,脸上那层伪装的虚弱已经褪去,眼神变得阴冷。
“你们叶尘不过是个散修出身,凭什么占这么多资源?”他忽然开口,“那些法宝、灵脉、丹药,本该属于更强的人。”
我没动。
“你觉得谁更强?”我问。
“当然是那些大能!”他说,“像鲲鹏老祖那样的存在,才配统领这片区域。你算什么?靠着一点机缘就妄想立身?早晚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
我听着,没反驳。
他说完,抬头看我,等着我发怒,或者辩解。
我没有。
我只是转身,对守卫说:“明天早上审。”
然后走了出去。
走到监牢门口时,我停下脚步。
身后传来一声低语。
“你斗不过他们的……”
我没回头,抬手摸了摸腰间的剑柄。
剑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