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镜上的“影”字突然渗出暗红色的血珠,像活虫般在镜面游走,渐渐连成个扭曲的符号。阿鸾的灭生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的玄光映出符号的轮廓——竟是个简化的饕餮头颅,与弟弟骨翼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这不是张砚的笔迹。”沈砚的守心剑轻轻点向符号边缘,青芒触碰到血珠的瞬间,符号突然炸开,化作三道黑影扑向三个方向。黑影落地时已凝成三个穿着玄色劲装的人,脸上都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分别刻着“影二”“影三”“影四”。
“影阁果然还有余孽。”秦风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龙血刀在掌心转出金弧,“张砚只是你们推到台前的棋子。”
“棋子?”影二发出沙哑的笑,面具下渗出黑色的雾气,“初代影首太蠢,妄图掌控饕餮,却忘了影阁的本分。”他突然指向阿鸾手中的镇魂镜,“我们要的,从来不是凶兽,是能炼化魂魄的血镜。”
阿鸾突然想起第六层那些缠着缚魂丝的指骨:“是你们操控了影首的分身!食影兽的肉瘤也是你们培育的!”
“不然怎么能逼出龙血双子的镇魂之力呢?”影三抬手掀开面具,露出张布满鳞片的脸,左半边与张砚有三分相似,“初代影首的血脉里藏着饕餮的浊气,正好用来养母兽。而你们,”他的目光扫过两个孩子,“是最好的养料。”
弟弟突然往阿鸾身后缩了缩,骨翼上的“六”字烙印泛起红光。阿鸾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梅花烙印竟与他的烙印产生共鸣,灭生剑的玄光突然暴涨,将影四袭来的黑雾劈成两半:“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
“姐姐,他们身上……有娘的味道。”弟弟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指向影二腰间的玉佩——那是块月牙形的血玉,玉面上刻着半朵梅花,与母亲锦缎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阿鸾的呼吸骤然停滞。那块玉佩她在母亲的梳妆盒里见过,母亲说过是外婆传下来的,怎么会在影阁人手里?
“想知道玉佩的来历?”影二把玩着血玉,黑雾在他掌心凝成把骨刃,“三百年前陈夫人可不是自愿躲进暗河的,是我们送她去的。毕竟,只有在暗河的阴水里,才能养出纯净的龙血双子。”
“你胡说!”秦风的刀突然化作道金虹,龙血火焰在半空烧成面火墙,“母亲是为了躲避你们的追杀!”
“追杀?”影四突然甩出张泛黄的纸,落在阿鸾脚边。纸上是母亲的笔迹,却写着与家书截然不同的内容:“以血玉为契,借影阁之力护双子周全,待饕餮苏醒,愿以一命换双子魂归。”
阿鸾的手指抚过纸上的字迹,指尖的颤抖泄露了她的震惊。这确实是母亲的笔迹,只是笔锋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决绝。
“现在明白为何陈夫人的血能绣镇魂镜了吗?”影三的鳞片突然竖起,像无数把小刀子,“她本就是影阁培养的镇魂容器,陈将军娶她,不过是为了借影阁的龙血养饕餮。”
“闭嘴!”灭生剑的玄光突然化作道赤色闪电,直刺影三的咽喉。阿鸾的眼眶通红,逆鳞在掌心烫得像团火——她不相信母亲是这样的人,那些深夜里母亲抱着锦缎垂泪的模样,绝不是装出来的。
影三侧身避开,鳞片擦过剑刃,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不信?看看你弟弟的骨翼。”
阿鸾猛地看向弟弟背后,那些刚刚消退的兽纹竟重新浮现,只是这次的纹路里多了些细碎的符号——与影二腰间的血玉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弟弟疼得蜷缩起来,小手死死抓住阿鸾的衣角:“姐姐……骨头在响……”
“是血玉的共鸣。”沈砚的守心剑突然挡在阿鸾身前,青芒在半空画出个复杂的符文,“这些符号是影阁的养魂咒,陈夫人当年肯定是被迫签下血契,血玉就是契书。”他剑锋一转,割开自己的掌心,鲜血滴在符文上,“沈家族谱记载,影阁初代有位圣女,能以自身魂魄为引,培育镇魂血玉,难道……”
“难道陈夫人就是那位圣女?”影二突然狂笑,血玉在他掌心亮起红光,“她是影阁用百个女婴的魂魄炼化的容器,陈将军以为娶了她就能掌控一切,却不知她早就把一半的龙血咒印,刻在了暗河的石壁上。”
红光突然从血玉里涌出,在塔顶凝成幅巨大的地图,上面标注着暗河的走向,终点处画着个与镇魂镜相同的梅花印记。阿鸾认出那是母亲带她逃亡时经过的路线,当时母亲总在特定的石壁前停留片刻,原来不是休息,是在刻咒印。
“她用自己的魂魄做了双重保险。”沈砚的声音带着惊叹,“明面上绣血镜护双子,暗地里刻咒印封饕餮,影阁和陈家军都被她骗了。”
影三的鳞片突然炸开,黑雾中飞出无数根银丝:“那又如何?现在血玉在我们手里,只要毁了暗河的咒印,饕餮还是会苏醒!”
银丝缠向阿鸾手腕的瞬间,弟弟突然扑过来,用自己的骨翼挡住银丝。锋利的银丝瞬间割破翼膜,黑色的血液溅在血玉地图上,那些标注暗河的线条突然亮起金光。“娘……教过我……画这个……”他忍着痛,用断指在金光线上画出个小小的梅花,“在这里……”
金光突然聚焦在地图的某点——那是暗河的源头,标注着“龙冢”二字。
“原来咒印的核心在龙冢!”秦风的刀突然插进地面,龙血顺着刀身渗入地砖,在骨缝里画出个与金光线相同的图案,“母亲是想让我们去龙冢,彻底毁掉饕餮的根基!”
影二的面具突然裂开道缝,露出底下扭曲的嘴角:“晚了!影阁的人已经在去龙冢的路上,等他们取来龙骨,就是血玉认主之时!”他突然捏碎血玉,暗红色的汁液溅向两个孩子,“龙血双子的血,正好用来激活咒印的反阵!”
汁液在空中突然被道青芒拦住——沈砚用守心剑挡在孩子身前,黑色的汁液腐蚀着剑刃,冒出刺鼻的白烟。“阿鸾,带孩子走!”他的声音带着喘息,“我和秦风拖住他们!”
“要走一起走!”阿鸾的灭生剑突然分作十二道玄光,将三个影阁人围在中间,“母亲能骗过你们三百年,我们就能毁了你们的龙冢梦!”玄光落地的瞬间,地面突然升起十二根骨柱,柱身上浮现出陈家军的军徽,正是第六层的子母阵!
“你想用亲兵的魂魄困我们?”影四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的饕餮纹身,“别忘了这些魂魄里,还混着影阁的蚀骨毒!”他猛地拍向地面,黑色的毒液顺着骨缝蔓延,骨柱上的军徽开始变黑。
就在这时,镇魂镜突然射出道金光,落在骨柱上。变黑的军徽瞬间恢复原样,镜中父亲的魂火在金光中对阿鸾点头。“父亲!”阿鸾的眼泪再次涌出,原来父亲的魂魄一直没离开,就在镜子里守护着他们。
“一起动手!”秦风的刀与沈砚的剑同时亮起,龙血与镇魂之力交织成网,将三个影阁人罩在中间。阿鸾抱起弟弟,灭生剑的玄光劈开条通路:“去龙冢!”
弟弟趴在她肩头,用流血的骨翼指着塔顶的方向:“姐姐……看……”
阿鸾抬头,只见血月的光芒中,无数只黑色的飞蛾正往暗河的方向飞去,翅尖都拖着银色的丝——那是食影兽的子兽,影阁果然在赶往龙冢。
而镇魂镜的表面,母亲的身影再次浮现,这次她没有指向“影”字,而是指向阿鸾的逆鳞。阿鸾低头时,逆鳞上的龙纹突然活了过来,与弟弟骨翼上的花纹完全重合。
她突然明白,母亲留下的不是血契,是解开龙血诅咒的钥匙。而那把钥匙,需要双子同心才能开启。
“秦风,沈砚,我们去龙冢!”阿鸾的灭生剑指向暗河的方向,玄光中映出飞蛾的轨迹,“这次,我们要彻底了结三百年的恩怨!”
影二在光网中发出不甘的咆哮,黑雾里突然传出无数孩童的啼哭——那是被食影兽吞噬的北疆孩子的魂魄。阿鸾的心猛地揪紧,她知道龙冢之行,不仅要面对影阁的阴谋,还要救出那些无辜的魂灵。
当他们顺着骨梯往下走时,沈砚突然回头看向镇魂镜,青芒中映出个极其细微的变化——镜中全家福的背景里,多出了座模糊的宫殿,檐角的兽首与饕餮一模一样。
沈砚的脸色瞬间凝重。
那座宫殿,为何会出现在三百年前的全家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