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拉斯科算中心走廊——
金属墙壁反射着冷冽的灯光,将塞缪尔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敲击在某种金属乐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座科研机构的外形堪称未来主义的几何图腾——主体建筑呈现多重同心圆环结构,银白色的合金骨架如同巨树的年轮般向上螺旋攀升。
塞缪尔仰头望去,他的目光被平台外围的半球形设备吸引,他还没仔细观察过这些风格特异的建筑物呢——那些堪称科技与神秘学共生的装置。
银灰色的曲面金属反射着冷光,表面看似随机的孔洞实则遵循着某种复杂的数学序列。从顶部管状接口垂下的光缆如同脐带般,向半球体输送着未知的信息与能量。
整座建筑像是将20世纪的严谨与幻想熔铸成实体——既有蜂巢结构的数学美感,又带着星际议会般的恢弘气势。
没想到莱恩先生这位经济学学士也会来到这满是金属的建筑。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塞缪尔转身,看到Z女士正站在走廊拐角处。她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探究的神色。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 Z 女士啊!”塞缪尔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同时他的眉毛微微挑起,似乎对这次偶遇感到有些意外。
他的目光落在 Z 女士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您应该是隶属于圣洛夫基金会的吧?”
Z女士又扶了扶眼镜,深灰色风衣下摆随着她走动的步伐轻轻摆动,她的指尖划过墙壁。“此言差矣,毕竟我也在这工作过。”
塞缪尔的目光在Z女士和周围的环境之间游移,“这倒是看不出来。那么我想你回到这里并不是来回忆过去的工作吧?”
Z女士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7我是来与拉普拉斯新上任的总负责人讨论之前成立的洛伦兹研究所的相关事项。”
“洛伦兹研究所?”塞缪尔重复道,“嗯…没听过的机构。”
“这是之后新设立的,”Z女士的声音压低了几分,7专门研究神秘学中某些能量的神秘机构。具体内容还处于保密状态,请恕我无法相告。”
塞缪尔晃了晃手,“我明白了,我不是那种都要弄清楚的人,不过你这来的时机似乎不太对,总负责人这会儿正在招待一位朋友呢,你怕是——”
他的话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塞缪尔,你应该没跟我说过你还认识Z女士这位大忙人。”
塞缪尔转头看到北方哨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她的白发在金属走廊的冷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泽。
塞缪尔注意到她的表情比演讲时放松了许多,但眼神中仍带着一丝疲惫。
“你们聊得时间比我想的要少啊。”塞缪尔看到北方哨歌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
北方哨歌呵呵笑着,手指不自觉地抬了起来卷着一缕白发,“只是聊了一些未来工作方面的事。而且跟露西女士待在一个房间里,我精神一直紧绷着也不好。”
她的笑容突然黯淡下来,声音也变得低沉转口道:“我要前往普列谢茨克分部的发射基地去确认一些事情。”
“听起来这项工作不轻松?”塞缪尔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忧虑。
“还好啦,”北方哨歌强打精神笑了笑,“只是不知道要去多久,有点遗憾今天遇到的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同志们呢。”
“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去。”
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从侧方传来。塞缪尔转头,看到一个身着科算中心制服的身影走近。
但当他的视线移到对方头部时,顿时吓了一跳——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面容。脖颈上空悬着一个金色球形缸体,泛着老式真空管的金属光泽。
球体内部,一团黑色流体不断变换着形态,时而像星云般旋转,时而如海胆般伸展。
“乌尔里希组长?今天碰到的熟人还真不少呢。”北方哨歌惊喜道:“但是您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那个被称作乌尔里希的……额,玻璃缸球体内的黑色流体微微波动:“我申请了休假,休假地点正是普列谢茨克分部。”
“休假!你居然申请了休假?”北方哨歌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Z女士也难得露出惊讶的神色。
乌尔里希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机械:
“据露西女士说,这是人道主义策略迈出的有意义的第一步。按调休规则,我的休假时间已经达到了999天,所以我现在要去收拾一下资料,防止到那里没事情做,北方哨歌女士,到那里还请多多指教。”
塞缪尔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调休?休999天?
他的大脑疯狂计算着——这个到底连续工作了多久?就算从科算中心成立开始算起,也不可能累积这么多调休时间吧!
作为前世饱受996摧残的社畜,塞缪尔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反人类的休假制度。
哈~那我也确实应该收拾一下我的东西了,北方哨歌干笑着打破沉默,毕竟可是一段不轻松的旅途呢。
塞缪尔盯着乌尔里希那奇特的金色球体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来的快去的也快。
Z女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北方哨歌和塞缪尔之间来回游移。“我记得北方哨歌女士的宿舍在第一防线学校吧,”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您顺带可以带莱恩先生去参观一下那里,毕竟莱恩先生昨天才调到总部,对这里不熟悉。”
北方哨歌闻言,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塞缪尔,白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突然,她恍然大悟般拍了拍手:“塞缪尔昨天才来总部?”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原来如此,我才注意到塞缪尔没有穿官方的制服。”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促狭,“而且之前我们相遇的时候一直是我走在前面,原来是塞缪尔你不认路啊~”
塞缪尔注意到她自然而然地省略了敬称,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个信息:“北方哨歌女士的宿舍在学校?”
他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困惑。作为自称的理线学家,他本以为她会常年住在科算中心——毕竟要进行科学或神秘学实验,这里显然更方便。
“嗯哼~”
北方哨歌的鼻音微微上扬,手指不自觉地卷着发梢,“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是想要复兴理线学这门不受学术界认可的科目。”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所以我就申请在第一防线学校新增相关课程。”
但这份光彩很快又黯淡下来。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但好像又没这个必要了……”声音越来越低,“课没上几节,我又要去普列谢茨克分部了。”
走廊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塞缪尔和Z女士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塞缪尔甚至注意到Z女士的手指在文件夹上轻轻敲击了三下——某种无声的叹息。
“行了!”北方哨歌突然提高音量,像是要驱散这沉重的氛围。她一把抓住塞缪尔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微微皱眉。
“不是要去学校看看吗?Z女士您不是要去跟露西女士商量事情吗?”她的语速快得像是要赶走什么,“我们就不耽搁你时间了,先走啦!”
还没等塞缪尔反应过来,北方哨歌已经拽着他快步走向走廊尽头。塞缪尔踉跄了一下,回头看向Z女士,只见对方站在原地,黑框眼镜后的目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