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看着态度异常坚决的冰帝和水寒,心中的疑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重。这两人,一个莽撞一个单纯,此刻却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拼命阻止他离开这小小的蓝若城。
他们眼底深处那抹难以掩饰的惶恐,绝不仅仅是因为担心烧烤店经营不善或者舍不得他这么简单。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他目光扫过冰帝那看似理直气壮实则外强中干的脸,又瞥了一眼旁边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的水寒,心中念头飞转。
“罢了,”凌云语气似是妥协,淡淡道,“那便明日再走。今日,便让你摸个够,也算全了承诺。”
冰帝和水寒心中同时哀嚎:“这都拦不住吗?只能拖一天?!”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冰帝微不可查地朝水寒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先在这里拖着,你赶紧找机会溜走,去给灵鸢和雪帝报信!水寒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冰帝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甚至带上了一丝得意:“明天就明天!说好了,摸角的事情你可不能食言!”
是夜,水寒借着采购明日食材的借口,匆匆离开了烧烤店,移形换影,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凌云站在店门口,看着水寒几乎是用逃的速度离去,眼神深邃。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二人必定有重要的事情瞒着他,而且这件事,似乎与他自身密切相关,甚至可能关乎他的安危?否则他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去惊动灵鸢和雪帝?
他回到店内,盘膝坐在床榻上,并未修炼,只是静静等待着。他知道,冰帝一定会来。
果然,夜深人静之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冰帝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看到盘坐的凌云,她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凌云,我来了。”她走到凌云面前,语气带着一丝迫不及待,“你该履行诺言了。”
凌云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觉得这事有点荒唐,但承诺就是承诺。
他心念微动,额前波动,一对晶莹剔透、宛如最上等白玉雕琢而成的龙角,缓缓自额头两侧生长出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微光,神秘而美丽。
“哇!”冰帝眼睛瞬间瞪圆了,虽然早就知道,但亲眼见到这完整的、毫无遮掩的龙角,她还是忍不住惊叹出声。
她不再犹豫,直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却又带着十足的好奇,一把抓住了那对龙角。
龙角入手温润,触感奇异,仿佛握住了两块有生命的暖玉。然而,就在冰帝手指触碰到的瞬间,凌云身体猛地一僵,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一股极其强烈的、难以言喻的痒意,如同电流般瞬间从龙角传遍全身,让他几乎想要立刻躲开。
他强忍着这种怪异的感觉,声音都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音:“冰帝轻点。”
这反应却像是打开了冰帝某个奇怪的开关。她非但没有放手,反而觉得好玩极了,双手更加用力地握紧了龙角,甚至还好奇地用手指摩挲着龙角表面的细微纹路。
更过分的是,她玩得兴起,看着那晶莹剔透的角尖,竟然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张开小嘴,轻轻地咬了一口!
“!!!”
这一下,如同真正的电流过身!一股强烈至极的酥麻感猛地炸开,瞬间席卷了凌云的四肢百骸!他感觉浑身骨头都软了半边,一种难以形容的刺激感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弹跳起来。
“够了!”凌云猛地抬手,有些狼狈地推开了意犹未尽的冰帝,声音都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好了,别玩了!自己回去!”
他迅速收回了外附魂骨,龙角隐没,额前恢复光洁,只是他的呼吸还有些微乱,耳根泛着一层不易察觉的薄红。
冰帝正玩得上瘾,突然被推开,很是不满,撅着嘴哼道:“哼!小气鬼!多玩一会儿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回去!”凌云不想跟她多纠缠,直接指着门口,语气不容置疑。
冰帝见他态度坚决,也知道今晚只能到此为止了,不情不愿地跺了跺脚,嘟囔着“小气鬼喝凉水”之类的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确认冰帝走远后,凌云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依旧有些发烫的额角,心有余悸。
“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他暗自心惊,“摸起来发痒,被咬了一下直接浑身酥麻,下意识就想抖,这感觉,怎么那么像传说中龙族的隐私部位?我记得这玩意一开始是鹿角来着的,只是和龙角长的一样而已。”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看来这对角,远不止是外附魂骨那么简单,难不成鹿角也有敏感性?
“以后可千万不能给这帮混蛋摸了!” 他暗自下定决心,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另一边,溜出房间的冰帝,虽然成功摸到了,甚至咬到了梦寐以求的龙角,算是过了把瘾,但心中的焦急并未减少。她望着水寒离开的方向,暗暗祈祷:
“笨水寒,快点啊!最好现在就带着灵鸢和雪姐姐杀过来!再晚点,这倔驴明天真跑了,麻烦就大了!”
确认冰帝的气息已经远离,房间周围再无其他窥探的波动后,凌云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冰帝与水寒如此反常的阻拦,水寒连夜离去,这其中必然有隐情,而且这隐情,大概率与他自身相关,只是他不清楚自己有什么问题,可能出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
他们不愿说,或许是受了阿姐或雪帝的嘱托,怕刺激到他。这份小心翼翼的保护,他感受得到。
但是,剑斗罗的话语如同在他心中点燃了一盏明灯。固守一隅,固然安全,却也可能错失了真正在红尘中磨砺心性、明悟本心的机会。
他的路,需要他自己去走,去体验,去碰撞。
他起身,走到桌前,取出一张素笺和一支笔。沉吟片刻,笔尖落下,墨迹在灯下晕开:
“见字如面。”
“我知你们皆有事瞒我,此事或许于我而言,不知为妙。我亦深信,你们绝不会害我。”
“然,吾心向往之途,终需自行。今日与剑斗罗一晤,其言‘游侠浪子’,令我感触颇深。此确为我当下应行之路。”
“阿姐,雪帝,水寒,冰帝,明宫诸事,以及你们每一个人,我皆会时刻关注,未曾或忘。”
“我确实想知晓你们究竟隐瞒何事,但既你们选择沉默,我亦不强求。待时机成熟,或等我寻得答案之日,再论不迟。”
“阿姐,雪帝,切勿因此事为难水寒与冰帝。留他们于此经营烧烤店,非是惩罚,乃是我留给他们的‘作业’。
何时他们能真正协作,将此店经营得有声有色,不再依靠猎奇与容貌吸引客人,而是凭借真切的滋味与待客之道,便是作业完成之时。届时,便可让他们回归明宫,助阿姐完成神考大业。”
“当你们见此信时,我应已远去。前路何方,尚未可知,或许随心而行,或许另有际遇。不必挂念,我自有分寸。”
“勿念。”
“ 凌云 留”
笔停,信成。
他将信纸仔细折好,放在桌面显眼处,用那支笔轻轻压住。
做完这一切,他推开窗户,夜风微凉,带着蓝若城特有的宁静气息涌入房中。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短暂停留的“红尘炼心”之所,目光在那封信上停留一瞬,随即身形一晃,便如一片羽毛般悄然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之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并未选择水寒离去的方向,而是朝着与明宫、与武魂殿势力核心都截然不同的另一方天地,飘然远去。
而此刻的冰帝,还在盘算着明天该如何继续拖延,水寒已经到了明宫,但是他找不到灵鸢和雪帝,这二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能干着急等。
他们不知道,凌云已经独自一人,踏上了那充满未知,却也蕴含着他所追寻的“道”的旅途。
晨光微熹之时,当冰帝推开凌云的房门,只看到那封静静躺着的信笺。读罢之后,她脸色瞬间煞白,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完了,还是没拦住,本姑娘昨晚摸完角有些高兴过头了,我是真没想到你也会骗人啊,不是说好的明天吗?”
实际上,前一天承诺第二天再走,过了“0”点不就算是第二天了吗?这事情凌云还真没有骗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