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五十分,郊区河滩,废弃水泥厂。
凛冽的寒风从宽阔的河面上呼啸而来,卷起沙砾和枯草,抽打在斑驳的水泥墙壁上,发出呜呜的怪响。巨大的废弃厂房像一头匍匐的死兽,沉默地矗立在荒滩上,锈蚀的钢铁骨架刺向灰蒙蒙的天空,破碎的窗户如同黑洞洞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不速之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水泥粉的碱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
厂区南门入口,一片相对开阔的水泥空地。林秋和张浩并肩而立,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与前方黑压压的一群人对峙。
对方来了近十几人!远比预想的要多!
为首的正是刀疤强,他脸上上次被打的淤青还未完全消散,配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显得更加可怖。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军大衣,眼神怨毒中带着一丝得意,手里拎着一根半米长的钢管。站在他身旁的,正是昨天那个送战书的青皮头——花豪,他光着膀子,只穿一件黑色弹力背心,露出夸张的肌肉和满背的刺青,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开山刀,眼神凶狠地扫视着林秋和张浩,像在打量两只待宰的羔羊。
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站了十五六个混混,年纪都在二十上下,穿着流里流气,手里不是拿着钢管、木棍,就是砍刀、链条,一个个吊儿郎当,脸上带着残忍的嬉笑和毫不掩饰的轻蔑。人群里,林秋还看到了几个上次在游戏厅见过的熟面孔。刀疤强果然把他能叫上的社会上的“兄弟”都拉来了。
“操!这么多人!刀疤强你他妈属耗子的?就会以多欺少?”张浩瞳孔一缩,心里骂了一句,但脸上却毫无惧色,反而咧开一个凶狠的笑容,活动了一下戴着指虎的右手,骨节发出咔吧的脆响,“妈的,正好!省得老子一个个去找了!”
林秋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人群,最后落在刀疤强和花豪身上。对方人数占绝对优势,而且有备而来,武器齐全。这确实是个死局,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侧头,对着领口的微型麦克风低语,声音清晰传入远处制高点李哲的耳中:“人数十人以上,有刀,按第二方案。”
远处山坡乱石后,借助望远镜观察的李哲心脏一紧,深吸一口气,回复:“收到,小心。”
“哟呵?还真敢来啊?就你们两个小逼崽子?”花豪用开山刀拍打着自己的手掌,发出啪啪的声响,语气充满了戏谑,“胆子不小嘛!阿强,你说怎么玩?是先卸胳膊还是先断腿?”
刀疤强狞笑着上前一步,钢管指着林秋:“林秋!上次的账,今天连本带利一起算!跪下来磕三个响头,从老子裤裆底下钻过去,再让张浩自断一只手,老子可以考虑留你们一条狗命!”
“我操你妈!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张浩暴喝一声,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不等林秋发话,整个人如同炮弹般猛地冲了出去!目标直指叫嚣得最凶的刀疤强!
“浩子!”林秋想阻止已来不及!
“找死!”花豹眼中凶光一闪,挥刀就劈向冲来的张浩!他身后的混混们也发一声喊,挥舞着家伙一拥而上!
大战瞬间爆发!
“来啊!杂种!”张浩面对劈来的开山刀,竟不闪不避,戴着指虎的右拳迎着刀锋侧面猛地砸了过去!同时身体一矮,左拳一记凶狠的勾拳掏向花豪的腹部!
“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指虎精准地砸在开山刀的刀身上,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让花豪手臂一麻,刀势一偏!而张浩的左手勾拳已经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胃部!
“呃!”花豪没想到张浩这么凶悍,被打得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脸色瞬间煞白。
但与此同时,三四根钢管和木棍已经带着风声朝着张浩的头顶、后背砸了下来!
“浩子小心!”林秋动了!他速度极快,身形如鬼魅般切入战团,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猛地从腰间抽出!报纸散落,一道森冷的寒光乍现——西瓜刀出鞘!
他没有去格挡那些砸向张浩的棍棒,而是手腕一翻,刀光如匹练般扫向最近一个混混的膝盖窝!又快又狠!
“啊——!”那混混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只觉得腿弯一阵剧痛,惨叫一声,单膝跪地,抱着腿惨嚎起来。
林秋一击得手,毫不停留,侧身避开一根砸来的钢管,刀尖顺势向上一撩,精准地划向另一个混混握棍的手腕!
“噗!”血光迸现!那混混手腕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钢管当啷落地。
林秋的刀法没有任何花哨,全是实战中最直接、最狠辣的招式,专攻关节、韧带、手筋脚筋这些要害部位,力求一击废掉对方的战斗力!他眼神冰冷如霜,身形在棍棒刀影中穿梭,每一次出刀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和一个倒下的身影,西瓜刀在他手中,成了死神的镰刀。
“书呆子!牛逼!”张浩压力一轻,狂性大发,他根本不防守,完全是以伤换伤的打法!指虎对着面前混混的脸、喉咙、胸口疯狂猛砸!拳头到肉的声音沉闷恐怖!一个混混被他一拳砸在鼻梁上,顿时满脸开花,仰面倒地,另一个被他一肘撞在肋部,清晰地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两人背靠背,一个灵动狠辣,专攻下盘;一个势大力沉,正面碾压!竟然一时间抵住了十几人的围攻!空旷的厂区入口,惨叫声、怒骂声、金属碰撞声、骨头断裂声此起彼伏,场面混乱而血腥!
刀疤强躲在人群后面,看着如同战神般的张浩和鬼魅般的林秋,尤其是林秋手中那把不断见血的西瓜刀,脸色渐渐变了,眼神中的得意被恐惧取代,他没想到这两个高中生这么能打!这么狠!
“上!都他妈给我上!砍死他们!”刀疤强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自己却不断后退。
花豪缓过气来,怒吼着再次挥刀冲向林秋!这一次他学乖了,刀势凌厉,封住了林秋的退路。
林秋眼神一凛,知道这是硬茬子。他不再闪避,手腕一抖,西瓜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不是格挡,而是直接劈向花豪持刀的手腕!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花豪没想到林秋这么拼命,下意识收刀回防。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林秋左脚为轴,身体猛地一旋,右脚一记凌厉的低扫,狠狠踢在花豪的支撑腿小腿骨上!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令人牙酸!
“啊——!”花豪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抱着扭曲的小腿疯狂打滚,开山刀也脱手飞出。
花豪一倒,混混们的士气顿时崩溃了大半!
“豪哥!”
“妈的!点子扎手!快跑!”
不知谁喊了一声,剩下的七八个混混发一声喊,再也顾不上打架,丢下武器,扶起地上惨叫的同伴,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厂区深处仓皇逃窜!连倒在地上的花豪都顾不上了!
刀疤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也想跑!
“想跑?!给老子留下!”张浩浑身是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别人的,他如同血狱里爬出的修罗,几个箭步追上刀疤强,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后心!
刀疤强像破麻袋一样被踹飞出去,重重摔在水泥地上,啃了一嘴泥,钢管也脱手了。
战斗,在短短几分钟内,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结束了。
开阔的空地上,一片狼藉。只剩下林秋和张浩还站着,周围是痛苦呻吟的伤者和逃窜的背影,寒风卷过,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张浩喘着粗气,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走到瘫软在地的刀疤强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背上,狞笑道:“跑啊?再跑啊?刀疤强,你他妈刚才不是挺狂吗?”
林秋提着滴血的西瓜刀,他走到花豹身边,冷漠地看了一眼这个昏死过去的打手,然后转身,朝着被张浩踩在脚下的刀疤强,一步步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但在死寂的废墟中,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刀疤强的心上。
清算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