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依言勒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三人推门下车,高金率先朝着老和尚拱手行礼,语气带着歉意:“前辈,方才是晚辈唐突了,还望恕罪。”
老和尚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礼。”他的声音温和醇厚,像是山涧清泉,听着让人心里莫名安定。
付玉郎连忙上前,满脸堆笑:“前辈,您这是要往哪儿去?”
“圣峪山。”老和尚答道。
“巧了!”付玉郎眼睛一亮,“我们也是去圣峪山,正好同路!前辈,不如上车同行?马车快,能省不少脚力。”
厉良人也附和道:“正是,山路难走,前辈年纪大了,坐车能舒坦些。”
老和尚笑着摆了摆手:“多谢三位施主好意,出家人习惯了步行,既能磨练心性,也能看看沿途风景,就不叨扰了。”
高金见他坚持,也不再勉强,转而问道:“不知前辈前往圣峪山,是为了何事?”
老和尚叹了口气,眼神里掠过一丝悲悯:“听闻圣峪山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恶斗,死伤无数,怨气太重。贫僧此去,是想在那里颂经念佛,超度亡魂,也算是尽一份绵薄之力。”
三人闻言,心头皆是一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老和尚说的恶斗,定然就是严宽与陆大势的那场决斗。只是听这意思,当时的场面远比青平会长说的更惨烈,恐怕不止陆大势身死,整个“势门”都遭了殃。
付玉郎忍不住追问:“前辈可知,那场争斗是何人所为?”
老和尚道:“听说是中原一位姓严的施主,与西域的陆施主。具体详情,贫僧也不甚清楚,只知那陆施主建立的‘势门’,经此一役,已是灰飞烟灭。”
高金眉头微蹙——这么说来,严宽前辈为了取胜,竟真的对“势门”下了狠手?可青平会长说他是为了寻找女儿,按理说不该如此残暴才对。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多谢前辈告知。”高金拱手道,“既然同路,我等便在前方不远处的茶寮等候前辈,略备薄茶,也算赔个不是。”
老和尚合十道:“施主有心了。”
三人回到车上,马车继续前行。车厢里一时沉默无言,气氛有些凝重。
“你们说,严宽前辈真的屠了整个势门?”付玉郎率先打破沉默,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厉良人沉吟道:“不好说。陆大势能建立势门,手下定然不少,严宽要杀他,势门的人不可能坐视不理,动手难免死伤。只是‘灰飞烟灭’四个字,听着确实让人心里发沉。”
高金道:“不管如何,到了圣峪山,总能查到些线索。或许严宽前辈还在那里,也未可知。”
小铃铛抱着她的金蜂,歪着头道:“那个老和尚,身上好像有股奇怪的气息,我的金蜂刚才都不敢靠近呢。”
三人闻言,再次对视一眼。
看来这老和尚,果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高金沉思了一会,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亮了起来,转身抓住厉良人的胳膊:“良人,你刚才看清楚了吗?我的内力在前辈身前几尺处消散的?”
厉良人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一愣,回想了片刻,肯定道:“约莫三尺。”
“三尺气墙!”高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他难道是……扫地僧?!”
此时付玉郎探过头来:“扫地僧?什么扫地僧?”小铃铛也停了逗弄金蜂的手,眨着眼睛看他。
高金却顾不上解释,猛地大喊:“停车!快停车!”
马夫连忙勒住缰绳,马车吱呀一声停在路边。高金掀开车帘就跳了下去,回头对车厢里道:“你们先走,去前面的茶摊等我!我去确认一件事,回头再跟你们细说!”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朝着老和尚的方向飞奔而去,脚步急切得像是怕对方凭空消失。
厉良人几人面面相觑,虽满肚子疑惑,却也知道高金不是鲁莽之人,便让马夫继续赶路。车厢里,厉良人摸着下巴嘀咕:“扫地僧……这名号听着倒像个厉害角色。”
此时的高金已跑到老和尚面前,喘着气停下脚步,对着他深深一揖,神色恭敬又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前辈,您可是被一道黑色光芒带到这个世界的?”
老和尚闻言,脚步微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缓缓点了点头,合十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如何得知?”
高金的心脏“砰砰”狂跳,手心都沁出了汗。他深吸一口气,又问:“前辈,晚辈斗胆一问,您的法号,可是‘空然’?”
“空然”二字一出,老和尚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眉头微皱,带着几分探究看向高金:“小施主怎会知晓老衲的法号?”
这法号是他在原来的世界所用,来到此处后从未对人言及。
“我就知道是您!”高金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前辈,实不相瞒,我也是被那道黑色光芒带到这里的!在我们那个世界,这叫‘穿越’!”
他看着老和尚疑惑的眼神,急忙解释:“您可能不知道,在我们那个年代,有一部叫《天龙八部》的书,里面记载了您的事迹!您可是书里公认的第一高手啊!”
高金越说越兴奋,语速都快了几分:“书上说,您常年在少林寺藏经阁扫地,看似平凡,却精通所有少林武学,更能以佛法化解戾气。当年萧远山与慕容博斗了几十年,都是被您以深厚内力化解恩怨,还点化他们皈依佛门……您的三尺气墙,连萧峰的降龙十八掌都能挡下来!”
老和尚听着他口中的“萧远山”“慕容博”“降龙十八掌”,脸上的疑色更浓,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所说的这些,老衲确有经历。只是……那部书又是何物?为何会记载老衲的往事?”
“那是一部小说,写的是您那个时代的江湖故事。”高金怕他听不懂,又补充道,“就像话本传奇,只是记录得格外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