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上的毒匙,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陈铭心中所有的犹豫与权衡。审讯在影七手中迅速展开,那丫鬟的意志在专业手段面前不堪一击,很快便吐露了实情:指使她的是一个戴着斗篷、声音尖细的神秘人,通过府中一个早已被收买的浆洗婆子传递指令和银钱。线索再次隐隐指向了宫中的方向,虽无铁证,但已足够。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封来自江南的密报由信鸽送至,是“潜龙卫”首领影一的亲笔,字迹潦草,透着紧迫:“邪阵将成,异象频现,泽中鱼虾翻白,水色暗红。岛守骤增,疑有异动。恐时不我待!”
两相印证,陈铭知道,不能再等了!冯保一党在京中屡次下手失败,已然狗急跳墙,而江南的邪阵更是到了最后关头。若让其彻底完成,不仅安儿性命堪忧,龙脉气运被夺,国本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亲自去江南!必须在邪阵完成之前,将其彻底摧毁!
夜色深沉,书房内烛火通明。陈铭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不再是朝堂上那个温文尔雅的侍郎,而是即将奔赴沙场的将领。他面前站着林红袖、影七,以及被紧急请来的玄尘道长。
“红袖,”陈铭目光凝重地看着妻子中最擅武艺、性子最果决的一位,“我离京后,府中一切,尤其是安儿和雪晴的安危,就全拜托你了!我会留下影七和一半精锐暗卫听你调遣。府门紧闭,谢绝一切访客,所有饮食用度,必须由若兰亲自把关。若有任何异动,可先斩后奏!”
林红袖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眼神锐利如刀:“夫君放心,只要红袖有一口气在,绝不让任何人伤他们分毫!”她明白,守护这个家,就是此刻她对夫君最大的支持。
陈铭又看向玄尘道长,深深一揖:“道长,邪阵诡谲,非寻常武力可破。铭此番南下,欲破邪阵,还需道长鼎力相助,以玄门正法,克制妖邪!”
玄尘道长神色肃然:“贫道义不容辞!邪魔歪道,妄动龙脉,天人共愤!贫道愿随大人前往,以正克邪!”
“好!”陈铭心中一定,有这位高人同行,胜算大增。他最后对影七下令:“即刻挑选二十名最精干的‘潜龙卫’,轻装简从,分批秘密出城,于通州码头汇合。我们乘快船南下,日夜兼程,务必要在五日内抵达临波府!”
“是!”影七领命,立刻转身安排。
安排妥当,陈铭深吸一口气,走向内院。他没有惊动已经睡下的陈安和雪晴,只是在他们的房门外静静站了片刻,听着里面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充满了不舍与决绝。然后,他分别去了秦若兰、柳如烟和苏晚晴的房间,与她们简短告别。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坚定的眼神和无声的嘱托。妻妾们虽心中担忧万分,却都强忍着泪意,默默为他整理行装,将准备好的干粮、药品塞进他的行囊。
“夫君,万事小心。”秦若兰将一枚她亲手制作的解毒香囊塞入他手中。
“江南湿冷,注意添衣。”苏晚晴为他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
“家中一切有我们,夫君尽管放手去做。”柳如烟将一叠银票塞进他贴身的暗袋。
陈铭一一接过,将这些饱含深情的物件紧紧攥在手中,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不敢回头,怕一回头,看到她们强忍的泪水,自己会忍不住动摇。
府门外,两匹快马已然备好。玄尘道长也已准备就绪。林红袖送至门口,将一把寒气森森的短匕递到陈铭手中:“带上这个,防身。”
陈铭接过短匕,插入靴筒,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在夜色中巍峨而宁静的陈府,看了一眼门口那盏为他点亮的孤灯,以及灯下林红袖那双写满牵挂与坚定的眼眸。
“等我回来。”他低声道,一拉缰绳,骏马扬蹄,与玄尘道长一同,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马蹄声碎,踏破了京城的寂静,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去,前路未知,凶险莫测。江南的潋滟泽,此刻已是龙潭虎穴,邪阵笼罩,高手环伺。但他别无选择,为了孩子,为了家庭,也为了这脚下的山河国土,他必须去,必须胜!
利刃已然出鞘,寒光直指江南!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正邪较量,一场关乎龙脉存亡的终极决战,就此拉开序幕!
而与此同时,深宫之中,冯保也很快收到了陈铭连夜出京的消息。他捻动着佛珠,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终于忍不住了吗?也好,江南,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让咱们的人,‘好好招待’陈大人!”
一场围绕千里之外那片水域的生死博弈,进入了最激烈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