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击,汇聚了刘莽的武道修为,融合了天外陨铁吸收的动能,更夹杂着一丝来自八岐本体的邪神之力!
其威势之盛,足以将一座小山都夷为平地!
【杜门】阵眼之内,朱遇达这位独臂的沙场老将双目赤红,睚眦欲裂。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足以将自己连同身后数千将士瞬间碾为齑粉的死亡气息,已然将他们彻底锁定!
“结阵!死守!为了陛下!为了大舜!”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最后的怒吼,试图举起手中的盾牌。
然而,在那股无可匹敌的威压之下,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迟缓无力。
他身后的士兵们,更是脸色煞白,肝胆俱裂,连站稳都已是奢望!
完了……
徐元军师的奇谋,终究是要毁于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吗?
整个幽州战场,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沉入了谷底。
然而,就在刘莽那毁天灭地的一拳,即将触及阵眼,将这最后的希望彻底轰碎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温润、平静,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声音,从城池中央那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悠悠传来。
“心外无物,心外无理。”
是吴坚!
这位刚刚因以身证道、硬撼神罚而身受重创、气若游丝的一代大儒,竟是在亲兵的搀扶下,再一次,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殷红的血迹,但他那双温润的眼眸,却在这一刻,亮起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那是一种勘破了生死、洞悉了万物本源的……圣贤之光!
他的声音,通过早已被工匠们由数十根黄铜巨管组成的简易扩音法阵,清晰无比地响彻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响彻在每一个因恐惧而战栗的大舜军民心头。
“神魔之威,刘莽之拳,看似无敌,皆是外物。尔等心中,自有信念,此方为根本!”
“守住汝心,则外物自不能侵!明悟汝理,则鬼神亦无可奈何!”
“何为‘自心昭然’?便是此刻,汝等心中那不愿后退一步的决绝!便是此刻,汝等手中那紧握刀枪的双手!”
“——信念不灭,则人道永昌!”
这番话,没有激昂的战吼和慷慨的陈词。
但每一个字,都如同一记晨钟,狠狠地敲击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将他们心中因恐惧而产生的最后一丝蒙昧,彻底扫除!
是啊!
怕什么?!
我们为何要惧怕那些“心外之物”?
我们真正的力量,一直都在我们自己心中啊!
“轰——!!!”
一股无形的、却仿佛能撑开天地的浩然正气,从吴坚那清瘦的身躯之中,再一次,轰然爆发!
但这股力量,并非源于他一人!
【杜门】之内,那本已吓得瘫软在地的数千守军,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眼中涣散的瞳孔,竟是奇迹般地,重新凝聚!
“为了……我身后的婆娘和娃!”一名最普通的士卒,圆睁双目,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长枪,狠狠地刺向了那从天而降的魔神之拳!
他身上,一道微弱但却纯粹无比的金色信念之光,冲天而起!
“战!死战!”独臂的朱遇达怒声狂吼,将自己所有的气血与意志,都灌注到了手中的盾牌之上!
他身上,一道更加凝实的浩然正气,随之爆发!
在这一刻,幽州城内,所有不屈的意志,所有守护家国的信念,都被吴坚这最后一句“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彻底点燃,并……连接在了一起!
数以万计的金色光点,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从每一名士兵、每一位百姓的身上升腾而起,如百川归海,疯狂地向着那即将崩溃的【杜门】阵眼汇聚而去!
嗡——!!!
一座肉眼可见的、由纯粹意志和不屈信念所凝聚而成的金色光罩,瞬间在【杜门】的上空成型!
这,是凡人的盾!是信念的甲!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万里之外的京郊!
那尊高达百丈的钢铁巨人——【对神兵·天谴】,此刻正以左手持着那柄被腐蚀出狰狞孔洞的巨剑。
然而,随着幽州城内那万千信念之光的汇聚,一股精纯无比、充满了“守护”与“不屈”意志的浩然正气,竟是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如一道金色的天河,狠狠地注入了它的体内!
【天谴】之内,李景的元神只觉得浑身一震,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清晰地“看”到,那柄本已被神力污染、凡铁之躯根本无法自愈的巨剑,其狰狞孔洞的边缘,竟是在这股信念之力的滋养下,开始生长出如同金色蛛网般的能量丝线!
这些丝线,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信念之力,竟能干涉物质,修复神兵!
“好……好一个吴坚!”
李景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与狂喜!
“这,才是凡人对抗神魔的……完全体!
……
幽州城,【杜门】上空。
刘莽那毁天灭地的一拳,终于与那面由万千信念凝聚而成的金色巨盾,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轰——隆——隆——!!!”
没有预想中的摧枯拉朽,只有一声足以让灵魂都为之湮灭的、持续不断的恐怖能量对冲声!
赤红色的邪神之力,疯狂地冲击、撕扯着金色的信念壁垒。
那壁垒之上,光华狂闪,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刻便会彻底破碎!
金色的信念壁垒,则散发出煌煌正大的浩然之气,疯狂地净化、消融着那不属于人间的暴虐能量!
两股力量,在【杜门】的上空,形成了一个泾渭分明、却又在疯狂互相湮灭的巨大能量球!
僵持住了!
竟然……再一次僵持住了!
凡人的信念,竟然再一次,抵挡住了这堪比神魔的一击!
“不……这绝不可能!!”
刘莽看着眼前这颠覆了他世界观的一幕,发出了惊骇欲绝的咆哮。
他可以理解火铳,可以理解机关术,甚至可以理解那尊钢铁巨人!
但眼前这一切,这由虚无的“信念”所化的实质壁垒……已经彻底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给我……破!!!”
羞辱与暴怒,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疯狂地催动着体内的邪神之力,将机关臂中的所有能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咔嚓——!”
一声细微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声音,终于从金色光罩之上响起。
高台之上,作为阵眼的吴坚,脸色已是惨白如金纸,他紧闭着双眼,身体剧烈地颤抖,七窍之中,竟是缓缓地渗出了丝丝血迹!
他,终究是以凡人之躯,强行承载了这万民的信念与神魔的对抗!
壁垒,终究是要破了。
然而,就在刘莽以为自己即将得手,即将将这群可笑的蝼蚁连同他们那可笑的信念一同碾碎之时。
一道冰冷的、充满了无尽威严的意志,仿佛自九天之上降临,瞬间锁定了他的灵魂!
“刘莽,你的对手,是朕!”
是李景!
京郊,那尊高达百丈的钢铁巨人,那柄正在被信念之力缓缓修复的巨剑,在这一刻,猛地调转了方向!
剑尖,不再指向东海,而是遥遥地、跨越了千里之遥,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幽州城外,那道渺小的、却充满了暴虐气息的黑色身影!
下一刻,在东瀛,在富士山,在骸骨祭坛之上,安倍晴明那充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的尖叫声,通过天幕,响彻了全世界!
“不好!他……他不是要斩八岐!他的目标是……”
晚了!
【对神兵·天谴】,动了!
它那双燃烧着李景意志的金色眼眸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它没有挥剑,也没有踏步。
它只是缓缓地,抬起了那只并未持剑的、已经被神力污染、散发着丝丝黑气的钢铁右臂!
五根巨大的钢铁手指,张开,对准了幽州的方向。
掌心之中,一个原本黯淡的、铭刻着复杂符文的圆形炮口,在这一刻,被瞬间激活!
“嗡——!!!”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都要凝实的“人道气运”,疯狂地从它胸膛的核心之中涌出,尽数汇聚到了这个炮口之中!
那不是普通的火炮。那是鲁兴在设计图纸之上,唯一标注了【神罚】二字的……最终兵器!是【天谴】真正的杀手锏!
——人道·洪流炮!
一道粗壮到足以贯穿天地的、由纯粹的“人道气运”压缩而成的金色光柱,在这一刻,撕裂了空间,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向着刘莽,轰然射出!
幽州城外,正全力催动力量的刘莽,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从背后轰然降临!
他骇然回头,看到的,是那道瞬间便已跨越了千里之遥,占据了他整个视野的……金色洪流!
“不——!!!”
他发出了此生最后一声,充满了无尽恐惧与不甘的绝望嘶吼。
……
东瀛,富士山,骸骨祭坛。
安倍晴明看着天幕之中,那道瞬间便将刘莽连同他身后的数十万魔军尽数吞噬、汽化的金色洪流,他脸上的狞笑早已凝固。
“米粒之光……竟真的……撼动了皓月?”
他喃喃自语,随即,这丝恐惧便化作了更加病态的疯狂与怨毒!
“好……好一个李景!好一个人皇!”
他猛地咬破舌尖,将一口蕴含着自己本源寿命的精血,喷在了脚下的祭坛之上!
“既然如此,那便让真正的神罚,将你们连同你们那可笑的希望,一同化为灰烬吧!”
“八岐!”
“——审判!!!”
随着他声嘶力竭的咆哮,幽州城上方的天空,毫无征兆地,陡然暗了下来!
无尽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疯狂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令人窒息的雷暴旋涡!
漩涡的中心,一颗双目如同雷球、通体覆盖着仿佛由万千雷霆编织而成的紫色鳞甲的全新蛇头,缓缓地……撕裂了空间的阻隔,探了出来!
那是八岐的【雷电】之首!代表着天道之威,审判之力!
它没有咆哮,也没有蓄力。
它只是缓缓地,张开了那布满了紫色电光的巨口。
口中,没有能量球,没有光束。
只有一道……细如发丝,却又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所有雷霆之怒的……紫色电弧!
“滋啦——!!!”
一道快到极致,亮到极致,充满了无可抗拒之天道审判意味的紫色神雷,向着下方那刚刚发射完“人道洪流炮”、正处于巨大能量空窗期的钢铁巨人,狠狠地……
——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