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的跃迁带来的变化是持续而深刻的。铁书墨能清晰地感知到,空间壁垒更加坚韧,灵脉吞吐灵气的效率稳定在提升后的水平,整个小世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鲜活而强大的生命力。那缕“冰寂”规则不再只是外来客,更像是成为了这个世界循环的一部分,与风云雨雪,与土地流水,隐隐交融。
他将这个发现与王铁锤、林招娣分享,希望能从科学和生物学角度找到一些解释或应用的可能。
“规则层面的融合,反馈到物质世界……”王铁锤盯着小世界内最新的环境监测数据,啧啧称奇,“老板,你小世界里的空气成分、重力参数、甚至微观粒子活性,都发生了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的变化,更倾向于……嗯,一种‘有序’和‘稳定’的状态。这或许就是规则之力对物质世界的‘锚定’效应?”
林招娣则对那只失去核心后、光泽略显黯淡的守护兽前爪更感兴趣:“生命体达到先天层次,其核心竟然能承载规则,成为‘根源’之物……这或许意味着,足够强大的生命体本身,就是一个小型的规则集合体?那么,‘海渊’那种扭曲的生物科技,是否也是在试图人工制造或窃取这种‘规则核心’?”
两人的研究方向再次为铁书墨打开了新的思路。规则,并非遥不可及,它存在于强大的生命、特殊的环境、乃至世界的本源之中。
就在平台上下全力修复、升级,并消化这次飞跃带来的红利时,铁书墨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
当他运转《苍天霸体诀》,尤其是调动那已经与小世界初步融合的“冰寂”规则之力时,他周身的罡气不再仅仅是冰寒与寂灭,更隐隐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与混乱的“净化”与“镇压”意境。这种意境,与他从“星纹”能量解析资料中感受到的某种特性,有几分神似,却又更加内敛和本源。
他甚至尝试着,将这一丝意境凝聚于指尖,轻轻点在了一块从外界带入小世界的、沾染了微弱“荒”污染气息的金属碎片上。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那块金属碎片上那令人不适的、扭曲的污染气息,竟然如同冰雪遇阳般缓缓消散,最终恢复了金属本身应有的、冰冷的质感!
虽然净化的速度很慢,范围极小,消耗却很大,但这无疑是一个革命性的发现!他的力量,竟然能直接对抗“蚀骨蠕虫”源头的“荒”污染!
“这……这是‘规则道痕’的初步显现!”王铁锤在得知后激动不已,“老板,你的力量本质在提升!不再仅仅是破坏,更具备了‘修复’和‘净化’的更高维度特性!这或许就是上古先贤能够对抗‘虚无’的关键!”
铁书墨心中振奋,但并未被冲昏头脑。他知道,这点净化能力面对大规模污染依旧是杯水车薪,但这是一个无比正确的方向。他需要更多、更强的规则,让这“道痕”更深、更清晰。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南方。死亡冰裂谷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但危险往往与机遇并存。能发动那种级别攻击的地方,是否也蕴含着强大的“规则”或“根源”之物?
孙浩组建的精锐侦察小队已经完成了初步适应性训练,装备了最新升级的“龙鳞”装甲(掺入了微量星辰金粉屑,对能量抗性显着提升)和单兵护盾。铁书墨决定,派遣这支小队,携带高精度探测设备,对死亡冰裂谷外围进行一次谨慎的远距离侦察。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老默。这个沉默的同伴,其故乡南疆,似乎也隐藏着与冰雪邪物相关的秘密。
铁书墨找到正在平台上安静打磨着一把骨质匕首的老默,将一份粗略的、标注了已知极寒异常区域和上古传说节点地图投射出来。
“老默,”铁书墨指着地图上南疆的大致区域,“你的家乡,有没有关于特别寒冷的地方,或者……崇拜冰雪的古老部族,甚至是……被封印的‘东西’的传说?”
老默打磨匕首的动作停顿了。他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仇恨,有恐惧,还有一丝……深深的怀念。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铁书墨以为他不会回答。
最终,他放下匕首,用粗糙的手指,在地图上南疆的某片连绵山脉区域,重重地画了一个圈。然后,他双手做出一个“包裹”、“封印”的动作,又模拟出利爪撕裂的动作,最后指向自己,做了一个“复仇”的手势。
故乡……冰爪山……邪物沉睡……部族看守……背叛……杀戮……逃亡……
断断续续的信息,通过手势和眼神传递出来,拼凑出一个悲惨而沉重的过去。老默的部族,世代守护着冰爪山下封印的某个“冰霜邪物”,但部族内部出现了背叛者,引来了外敌(他比划出类似侏儒的形象),导致封印松动,部族被屠,只有他一人带着血海深仇逃了出来。
铁书墨面色凝重。又一个“看守”与“封印”的故事!与冈仁波齐的“寒”看守“苍白之主”何其相似!这末世之下,到底埋藏了多少这样的隐秘?
“你想回去?回去复仇,并重新封印,或者彻底解决那个邪物?”铁书墨问。
老默重重地点头,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铁书墨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等我们解决了眼前的麻烦,积累了足够的力量,我陪你一起去。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顺便看看那‘邪物’够不够格当咱们小世界成长的养料。”
老默看着铁书墨,第一次,那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无比真实的感激弧度。
就在铁书墨梳理着南方威胁与南疆秘闻,试图找出其中关联时,王铁锤带来了一个来自共济会“炼金师”派系的新通讯请求。
“书墨,是露易丝的上司,一个自称‘司长’的男人。语气……比露易丝更不容置疑。”王铁锤提醒道。
铁书墨眼神微眯,整理了一下表情,接通了通讯。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面容古板、眼神深邃、穿着更加繁复银灰制服的中年男人。
“铁书墨先生,”对方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我是‘源理会’第七技术评估司司长,你可以称呼我‘玄玑’。”
“玄玑司长,幸会。”铁书墨笑眯眯地回应。
“我长话短说。”玄玑面无表情,“你们之前拦截南方攻击的能量反应,以及随后出现的异常空间规则波动,已经引起了我会最高评议团的注意。根据古老盟约,任何涉及‘世界基石’层级的规则变动,都必须报备。我们需要知道,你们是否接触,或者……激活了某种不应属于这个时代的力量?”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视铁书墨的灵魂。
“同时,关于南方的‘肃清者’,我会可以提供部分非机密情报,换取你们关于那次规则波动的详细数据。这是交易,不是请求。”
肃清者?世界基石?古老盟约?
铁书墨心中念头飞转,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坦诚”:
“玄玑司长,您说的太深奥了。我们就是挨了打,拼命还手,运气好挡住了而已。至于什么规则波动,可能是对方攻击太猛,搅乱了空间吧?我们这种小地方,哪有什么‘世界基石’?不过关于南方的‘肃清者’,我们确实很感兴趣,如果能用一些战场数据换点保命的情报,那当然是共赢的好事!”
他再次完美地扮演了一个“侥幸”且“求知若渴”的幸存者首领。
玄玑司长深深地看了铁书墨一眼,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任何一丝破绽。最终,他缓缓开口:
“数据传送过来。关于‘肃清者’的资料,会随后发送。记住,铁书墨先生,有些界限,一旦跨越,将再无回头路。”
通讯中断。
铁书墨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凝重。
“肃清者……世界基石……古老盟约……”他低声重复着这些词。
共济会“源理会”知道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更多,也更危险。他们像是一群站在更高维度的观察者,或者说……管理者。
而他自己,这个意外拥有了“世界雏形”的变数,似乎正在一步步踏入他们划定的禁区。
前路,愈发迷雾重重,也愈发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