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夜风带着山林的凉意，吹得马车窗帘猎猎作响。车厢里点着一盏防风灯，昏黄的光映着众人疲惫的脸——萧战靠在角落打盹，巨斧斜搁在腿边，嘴角还沾着点心渣；沈岩笔直地坐着，巨盾放在脚边，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牧辰摊开云家密道图，手指在“黑风岭至天澜城”的官道上滑动，眉头越皱越紧。
“凡哥，这样赶路太慢了。”牧辰抬头，声音压得很低，“黑风岭到天澜城还有三百里，就算乌骓马日夜不停，也得两天半才能到。青岚宗特使提前动身，说不定明天就到天澜城了，咱们赶不上。”司马静正给李一凡揉着肩膀，闻言停下动作，担忧地问：“那怎么办？总不能飞过去吧？”
李一凡指尖摩挲着那枚染血的木牌，混沌天塔的温热感越来越清晰，仿佛在催促他快点赶路。“落云城有远程传送阵。”冷轩突然开口，他靠在车窗边，目光扫过远处的落云城轮廓，“去年我暗杀落云城税吏时见过，在城北的护宗山脚下，能直接传送到天澜城外围的清风镇，只要半个时辰。”
“传送阵？那玩意儿不是贵得离谱吗？”萧战一下子醒了，坐直身体，“我听我爹说，上次云家少主用传送阵去南域主城，花了两百中品灵石，咱们哪有那么多钱？”沈岩也点头：“而且传送阵一般有宗门守卫，咱们带着兵器，会不会不让进？”
“钱不是问题，”李一凡沉声道，“上次卖‘复元丹’和神兵阁的客卿俸禄，加上杀山贼搜的财物，还有三百多中品灵石。不够的话，我储物袋里还有几块从黑风豹身上剥的灵皮，能当不少钱。至于守卫……”他看向司马静，“你有丹霞宗内门弟子的令牌，亮出来他们不敢拦。”
司马静立刻从储物袋里掏出丹霞宗的赤焰令牌，令牌上的火焰纹在灯光下泛着红光：“这令牌是周长老给的，说是能在落云城畅行无阻。只是传送阵真的能到清风镇吗？清风镇离天澜城还有三十里，要是被青岚宗的人察觉就麻烦了。”
“清风镇有云家分号，”牧辰补充道，“云长老给的令牌能用上，到了清风镇可以先躲进分号，再悄悄潜入天澜城。总比走官道被天剑门和青岚宗的人堵截强。”李一凡不再犹豫，拍了拍车夫的肩膀：“掉头，去城北护宗山传送阵！”
车夫不敢怠慢，猛地勒住缰绳，乌骓马发出一声嘶鸣，调转方向往城北奔去。刚跑出十里地，冷轩突然低喝：“有追兵！五个开元境，一个气动境初期，是天剑门的人！”李一凡掀开窗帘，果然看到身后远处有六道黑影骑着快马追赶，为首那人腰间的剑形玉佩在月光下格外显眼——正是天剑门落云城分舵的吴执事，气动境初期修为。
“娘的，这群狗皮膏药甩不掉了！”萧战提起巨斧就想跳下车，被李一凡按住：“别硬拼，吴执事是气动境初期，我能对付，但他带的五个开元境弟子不好缠。冷轩，你先下车，找机会偷袭吴执事；沈岩，你和我守住马车；萧战，你护着静儿和牧辰；牧辰，准备迷踪符，等下掩护我们撤退。”
众人迅速下车，车夫吓得勒住马，脸色发白。李一凡将一个灵石袋塞给他：“这里有十块下品灵石，你先往落云城方向跑，等我们解决了追兵再去找你。”车夫接过灵石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驾着马车就往回跑——追兵的目标是李一凡等人，果然没去追车夫。
“李一凡，看你往哪跑！”吴执事骑着快马冲在最前面，手里的长剑泛着冷光，“青岚宗特使有令，抓活的！把云家给你的令牌和密道图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五个开元境弟子也分散开来，形成包围圈，将李一凡等人围在中间。
“就凭你？”李一凡冷笑一声，九龙噬魂枪握在手中，枪身的九龙纹在月光下隐隐发光，“上次张执事被我打跑，这次换你送死？”他身形一晃，开元境五层巅峰的气息瞬间爆发，混沌元力注入枪身，枪尖直指吴执事：“龙刺！”一道龙形枪意带着破空声射向吴执事，速度快如闪电。
吴执事脸色一变，没想到李一凡的气息如此强劲，连忙挥剑格挡：“找死！”长剑与龙形枪意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巨响，吴执事被震得后退两步，手臂发麻——他没想到一个开元境五层巅峰的修士，竟有如此大的力量。
“上！一起上！”吴执事怒吼着，率先冲了上来，长剑劈向李一凡的头顶，剑招带着气动境初期的灵力威压。李一凡不慌不忙，侧身躲开，枪身一旋，扫向吴执事的腰间：“龙旋！”枪身旋转着带起劲风，逼得吴执事不得不收剑防守。
与此同时，五个开元境弟子也冲了上来，两把长剑刺向沈岩，三把长刀砍向萧战。沈岩举起巨盾，“铛铛”两声挡住长剑，盾面的玄铁膏泛着微光，将剑刃牢牢吸住；萧战怒吼一声，巨斧横扫，斧刃带着火焰灵纹：“烈焰斧劈！”斧风将三个弟子逼得连连后退，其中一个躲闪不及，被斧风扫中胳膊，疼得惨叫一声。
冷轩隐在旁边的大树后，手里的短刃涂满了麻痹毒，眼睛死死盯着吴执事——他在等最佳的偷袭时机。吴执事和李一凡打得难解难分，长剑招招不离李一凡的要害，却始终碰不到他的衣角。李一凡凭借着混沌天塔的辅助，能提前感知到吴执事的攻击轨迹，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躲开。
“小子，你就只会躲吗？”吴执事打了半天没占到便宜，心里发慌，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符箓，捏碎后身上的气息暴涨：“接我一招‘剑影千重’！”长剑挥舞起来，形成密密麻麻的剑影，笼罩住李一凡的全身，每道剑影都带着凌厉的杀意。
“终于要动真格了？”李一凡眼神一冷，混沌天塔在储物袋里剧烈发烫，一股精纯的混沌元力涌遍全身。他不再躲闪，九龙噬魂枪竖在身前，枪身的九龙纹全部亮起：“龙盾！”一道由枪意凝聚而成的龙形盾牌挡在身前，将所有剑影都挡了下来。
就在吴执事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冷轩突然从树后窜出，短刃直刺吴执事的后腰：“死！”短刃带着寒光，悄无声息地刺向吴执事的要害。吴执事反应不及，被短刃刺中，麻痹毒瞬间蔓延全身，他浑身一僵，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李一凡抓住机会，九龙噬魂枪猛地刺出，枪尖穿过龙盾，直指吴执事的胸口：“龙破！”混沌元力毫无阻碍地涌入吴执事的体内，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吴执事瞪大了眼睛，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马背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五个开元境弟子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想跑？没那么容易！”萧战提着巨斧追了上去，一斧劈向跑得最慢的那个弟子：“给爷爷留下！”斧刃直接劈中那弟子的后背，将他劈得当场身死。剩下的四个弟子跑得更快，却被牧辰扔出的迷踪符挡住了去路——符纸落地后升起浓雾，将他们困在里面，晕头转向。
冷轩和沈岩立刻冲上去，冷轩的短刃精准地刺向弟子的喉咙，沈岩的长刀横扫，刀光闪过，就有一个弟子倒地。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五个弟子就全部被解决。萧战提着巨斧回来，脸上沾着血，兴奋地说：“凡哥，这群杂碎解决了！咱们快去找车夫吧！”
“不用找了，”李一凡指了指远处——车夫正躲在一棵大树后，探着头往这边看，见战斗结束，连忙驾着马车跑了过来。众人重新登上马车，车夫这次不敢怠慢，挥鞭抽得更狠了，乌骓马撒蹄狂奔，朝着城北护宗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寅时初，马车终于抵达护宗山脚下。落云城的远程传送阵就建在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由丹霞宗和落云城城主府共同管理，周围有十几个身穿丹霞宗服饰的守卫，气息都在开元境后期，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动静。传送阵是一个直径三丈的圆形阵盘，由黑色的玄铁打造，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空间符文，符文凹槽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站住！干什么的？”守卫队长上前拦住马车，他穿着丹霞宗内门守卫的服饰，腰间挂着青铜令牌，气息在开元境后期巅峰，“传送阵已关闭，要传送等天亮再说！”李一凡跳下马车，拿出司马静的丹霞宗内门令牌：“我是丹霞宗内门弟子司马静的同伴，有急事要传送到天澜城清风镇，还请通融。”
守卫队长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又打量了众人一番，目光在萧战的巨斧和沈岩的巨盾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蹙：“深夜传送需要赵长老亲自激活阵盘，我去通报一声，你们在这儿等着。”说完，他转身走向旁边的木屋——那里是守卫的休息处，也是赵长老的住处。
片刻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跟着守卫队长走了出来，他穿着藏青色的道袍，腰间挂着丹霞宗长老的玉牌，气息沉稳如山——竟是气动境后期修为，和云长老、周伯言一个境界。这就是赵长老，负责管理传送阵的事务，以刻板和不近人情闻名。
“赵长老。”李一凡拱手行礼，“我们有急事要去天澜城，还请您帮忙激活传送阵。”赵长老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司马静，语气冷淡：“深夜激活传送阵，消耗的灵石比白天多一倍。传送到清风镇，每人一百中品灵石，六人一共六百中品灵石。先交钱，再激活阵盘。”
“什么？六百中品灵石？”萧战忍不住喊了出来，“白天不是只要三百吗？你这是抢钱啊！”赵长老脸色一沉，冷冷地说：“深夜激活需要额外消耗十块上品灵石转化灵力，六百中品灵石一分都不能少，嫌贵就别传。”
“萧战，闭嘴！”李一凡喝止他，转头对赵长老道，“六百就六百，不过我们只有三百五十中品灵石，剩下的二百五十中品灵石，我用这些东西抵。”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堆东西——有黑风豹的灵皮、二阶妖兽的内丹，还有几件从山贼和天剑门弟子身上搜来的法器，“这些东西至少值三百中品灵石，抵二百五十中品灵石，应该够了。”
赵长老拿起灵皮和内丹看了看，又检查了法器，脸色缓和了一些：“这些东西确实值三百中品灵石，就抵二百五十中品灵石吧。把灵石和东西给我，我去激活阵盘。”李一凡连忙将灵石袋和东西递过去，赵长老接过，转身走向传送阵，从怀里掏出一把刻刀，在阵盘的符文凹槽里刻了几下，然后将六块中品灵石嵌入阵盘中心的凹槽——那是阵盘的能量核心。
“嗡——”灵石嵌入凹槽后，阵盘突然发出嗡嗡的响声，上面的空间符文亮起淡淡的白光，符文之间的线条开始流动，形成一道道复杂的光网。赵长老后退几步，对众人道：“阵盘已经激活，半个时辰内有效。快点进去，站到阵盘的六个角落，不要乱动，不然会被空间乱流撕碎。”
众人连忙走进阵盘，按照赵长老的指示站在六个角落。李一凡站在最前面，司马静站在他旁边，紧紧握住他的手，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她还是第一次用远程传送阵。李一凡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慰：“别怕，有我在。”牧辰从怀里掏出几张稳定符，分给众人：“贴在身上，能减少传送时的眩晕感。”
赵长老见众人准备就绪，从怀里掏出一枚红色的玉符，捏碎后喊道：“传送开始！”玉符的能量注入阵盘，阵盘上的符文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将整个阵盘笼罩在里面。李一凡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守卫和木屋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耳边传来“嗡嗡”的空间震荡声。
“抓紧我！”李一凡紧紧握住司马静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用混沌元力护住她的身体——空间传送对修士的身体负荷很大，司马静是药师，修为只有开元境三层，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空间震荡。司马静靠在李一凡怀里，闭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其他众人也不好受，萧战死死抓住巨斧，脸色涨得通红；沈岩举起巨盾，将自己和旁边的牧辰护住；牧辰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吟诵着稳定心神的口诀；冷轩靠在阵盘边缘，眼神警惕地盯着周围的空间，手里的短刃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混沌天塔在储物袋里剧烈发烫，释放出一股精纯的混沌元力，护住李一凡的全身，也顺便护住了身边的司马静。李一凡睁开眼睛，试图看清周围的景象——周围全是扭曲的空间碎片，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不定，还有一些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那是空间乱流形成的幻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空间法则的波动，这让他对混沌天塔的力量有了更深的理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半个时辰，李一凡突然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坚实的触感，周围的眩晕感消失了，耳边的呼啸声也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和落云城一模一样的传送阵里，周围的景象已经变了——不再是护宗山的空地上，而是一片荒芜的山谷，周围长满了齐腰高的野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天澜城特有的灵脉气息，带着淡淡的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我们到了？”司马静睁开眼睛，靠在李一凡怀里，还有些头晕目眩。李一凡扶着她站稳，点了点头：“到了，这是清风镇的传送阵，周围是清风镇外的乱石谷。”众人也陆续站稳，萧战晃了晃脑袋，骂道：“这破传送阵，差点把老子的魂都晃飞了！六百中品灵石花得真不值！”
沈岩环顾四周，瓮声瓮气地说：“值不值要看能不能救王大叔。只要能救王大叔，再多灵石也值。”牧辰拿出云家的密道图，对照着周围的地形看了看：“从这里往东北走十里就是清风镇，云家分号在清风镇东头的‘云记杂货铺’，咱们先去那里落脚，打探一下天澜城的消息。”
冷轩突然指向谷口：“有人来了，是清风镇的守卫，气息在开元境中期，一共三个。”李一凡挑了挑眉，刚要释放灵力探查，就听到谷口传来脚步声，三个身穿清风镇守卫服饰的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长刀，警惕地盯着众人：“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从传送阵出来？”
“我们是从落云城来的商人，要去天澜城做生意。”李一凡拿出云家的青铜令牌，“我们是云家的朋友，要去云记杂货铺。”三个守卫看到令牌，脸色顿时缓和下来——云家在清风镇势力不小，杂货铺是清风镇最大的商铺，守卫们都认识云家的令牌。“原来是云家的朋友，”为首的守卫拱手行礼，“最近天澜城不太平，青岚宗特使明天就到，城主府下令清风镇戒严，外来人员要登记。你们跟我们去镇里登记一下吧。”
“多谢。”李一凡点头同意——登记一下也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众人跟着守卫往清风镇走去，夜色中的清风镇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镇口的城门紧闭，上面挂着“清风镇”三个大字的灯笼，灯笼下有几个守卫在站岗。
登记完信息，走出守卫室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澜城的方向传来淡淡的灵力波动，那是灵脉枢纽散发出来的气息，比落云城的灵脉气息浓郁十倍不止。李一凡抬头望向天澜城的方向，那里的天空被一层淡淡的灰色雾气笼罩——那是青岚宗特使的灵力威压，还未到天澜城，就已经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威压，可见其修为之高。
司马静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凡哥，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救出王大叔，也能保住天澜城的灵脉。”李一凡回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边的萧战、沈岩、牧辰和冷轩——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神色，没有丝毫畏惧。
李一凡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天澜城特有的气息，那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曾经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回忆，现在只有他要杀的人。他握紧了九龙噬魂枪，枪身的九龙纹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红光，仿佛也在响应着他的决心。
熟悉的区域气息扑面而来。 时隔数年，我终于回来了！天澜城，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