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乃大唐太宗文皇帝,天可汗李世民!”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响,熏香缭绕的暖阁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寒意浸透。
张良娣僵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凝固,指尖冰凉得失去了知觉。
她望着眼前这个身形仍是稚童、眼神却如千古寒潭的 “李佋”,嘴唇哆嗦着,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宗皇帝…… 那个在史书上被尊为圣君、开创贞观盛世的帝王。
那个她只在宗庙画像上见过的英武身影,怎么会附身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你…… 你胡说!”
良久,张良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佋儿是我的亲生儿子,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快把我的佋儿还给我!”
她性子本就刚烈,虽惊悸万分,却仍存着一丝反抗的勇气。
伸手便要去抓 “李佋” 的胳膊。
“放肆!”
“李佋” 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帝王独有的威严与压迫感。
张良娣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在胸口,让她踉跄着后退两步。
重重撞在身后的朱红立柱上,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他缓缓迈步上前,孩童的步伐却透着龙行虎步的沉稳。
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张良娣,满是失望与冷冽:“朕倒没想到,我李氏皇族的儿媳,竟会与胡人苟合,诞下孽种,还纵容他把持我大唐江山!”
他口中的 “胡人”,直指安倍山,语气中的鄙夷与愤怒,如同实质般刺人。
张良娣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血迹。
她知道李世民指的是安元辰。
她与安倍山的儿子,这件事虽在宫中不算秘闻。
却从未有人敢如此直白地斥责,更何况是这位传说中的太宗皇帝。
“朕巡视幽冥数百年,本以为大唐会千秋万代,却不想传至今日,竟落得如此境地!”
“李佋” 的声音低沉而沧桑,仿佛看透了岁月的浮沉。
“权臣当道,皇室衰微,连宗庙香火都透着一股苟延残喘的气息。朕心有不甘!”
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良娣,眼神冷得像冰。
香积寺乃是朕昔年梦里托孤,告知朕的儿子高宗李治,命他为感念战功所建,寺下藏有我李氏龙脉之气。
“朕的残魂在此蛰伏百年,本欲寻一忠勇子孙托付重任,却不想恰巧遇上你那懦弱的儿子李佋。”
“他…… 他在哪里?”
张良娣挣扎着问道,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我的佋儿,他还活着吗?”
“李佋?”
“李佋”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的魂魄本就孱弱,经不住朕的龙魂冲击,早已溃散于天地间了。”
“不 ——!”
张良娣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眼前阵阵发黑。
那是她最疼爱的儿子,是她寄予厚望的未来,就这么没了?
“你既已知晓朕的身份,便留你不得。”
“李佋” 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却更让人不寒而栗。
“你勾结外戚,干预朝政,为叛贼诞下孽种,桩桩件件,皆是死罪。“
“今日便让你去了,也算赎清你玷污李氏皇族的罪孽,到了九泉之下,也好向列祖列宗谢罪。”
话音落下。
“李佋” 抬起右手,掌心隐隐透出一丝黑色雾气,与香积寺废墟中的印记如出一辙。
张良娣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她想呼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股黑气钻入自己的眉心,意识渐渐模糊。
“李佋” 收回手,眼神恢复了几分孩童的纯真,仿佛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转身走到榻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动作间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帝王仪态。
翌日清晨,张良娣的寝宫传出惊呼声。
宫女进屋伺候时,发现皇后僵卧在榻上,双目圆睁,四肢僵硬如铁,嘴里嗬嗬作响,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消息迅速传遍皇宫,安倍山闻讯赶来时,张良娣的寝宫已围满了宫人,人人神色惶恐。
他快步走到榻边,只见张良娣面色青灰,气息微弱,眼神涣散,显然已神志不清。
无论旁人如何呼唤,她都只是徒劳地挥舞着手臂,像是在抗拒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快传所有太医!”
安倍山沉声道,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张良娣身体一向康健,昨日见她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太医们匆匆赶来,把脉的把脉,观色的观色,忙得团团转。
可无论他们如何诊治,都查不出任何病因。
张良娣的脉象紊乱如麻,既无中毒之兆,也无外感风寒之象,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抽走了生机。
“摄政王,太后娘娘的病症…… 臣等从未见过。”
太医院院判躬身回道,神色凝重,“脉象诡异,气血枯竭,仿佛是…… 是精气神被瞬间抽走了一般,臣等无能为力啊!”
安倍山眉头紧锁,目光扫过榻上痛苦挣扎的张良娣。
又看向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得有些异常的李佋。
这孩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哭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中没有丝毫悲伤,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淡漠。
“佋儿,昨日你与太后相处到何时?她可有异常?” 安倍山沉声问道。
李佋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悲伤:“昨日儿臣向母后禀报了香积寺之事后,便回了寝宫。“
“母后当时并无异常,只是叮嘱儿臣好好歇息。”
他的语气纯真,眼神无邪,让人挑不出半点破绽。
安倍山心中的疑虑更重,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他只能命人日夜照料张良娣,同时暗中加派人手调查此事,尤其是昨日张良娣寝宫的动静。
可宫人们都坚称,昨晚并无外人出入,一切如常。
接下来的几日,张良娣的病情愈发严重。
她时而浑身抽搐,时而昏迷不醒,身体日渐消瘦,气息越来越微弱。
安倍山几乎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请遍了长安城内的名医,甚至请来了高僧祈福,却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