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暖阁内,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太后端坐凤榻,面沉如水,指尖那串翡翠佛珠纹丝不动,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的寒意,让侍立一旁的陈琳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戊字库刺杀案的绩效清算,已近尾声。名单上的七八个低阶眼线,在肃政司最高效却也最残酷的绩效审讯下,并未支撑太久。他们如同绩效链条上最脆弱的环节,迅速断裂,吐露出的信息虽零碎,却足以拼凑出一些令人心惊的轮廓。
“所以,弩箭来自内府局丙字库,记录被刘安篡改。西北角门的换岗漏洞,是王猛、李贵故意所为。赵六超额的花费,是用来贿赂一个小太监,打探官家近期的绩效行动路线…”太后的声音平淡地复述着审讯结果,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金砖,“而串联起他们、传递指令的,是一个谁都没见过真容、只以特定暗号联络的‘影子’?”
“回娘娘,正是。”下首那名面容模糊的锦衣男子躬身道,“据刘安招供,最后一次接到绩效指令,是官家开始彻查宫中旧档后不久,指令只有一句话:‘戊字库甲柒架,不容有失’。”
“不容有失…”太后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好一个‘不容有失’。是为了保住曹彬藏匿的东西,还是…怕官家查出比曹彬更深的绩效关联?”
她目光转向一旁脸色尚有些苍白的赵小川:“官家觉得呢?”
赵小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余悸与愤怒:“儿臣以为,两者皆有。对方反应如此迅疾狠辣,恰证明戊字库所藏,触及了他们的绩效核心利益!甚至可能…牵扯到比曹彬冯迁地位更高之人!”他想到了那份图谱上关于“天命气运”的模糊注释,以及太后对此的格外关注。
太后微微颔首:“不错。绩效反应越大,说明问题越深。但这宫中‘影子’,能同时驱动内府局、侍卫处、甚至采买宦官,其能量不容小觑。陈琳。”
“老奴在。” “刘安、王猛、李贵、赵六…等一干涉案人员,绩效既然明晰,便按宫规处置,以儆效尤。其家眷,逐出京城,永不录用。”太后的判决简洁而冷酷,“至于那个‘影子’…继续绩效暗查,范围可适当扩大至能接触到这几处绩效环节的中层女官、宦官首领。哀家倒要看看,这深宫之中,还藏着多少绩效蛀虫。”
“是。”陈琳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去执行那血淋淋的绩效清洗。
暖阁内暂时只剩下太后与赵小川。 “皇陵那边,失手了?”太后看似随意地问道。 赵小川脸色一黯,将奉先殿绩效佯动、王氏金蝉脱壳之事详细禀报。 “…是儿臣绩效失察,布局不周,请皇姐责罚。”
“责罚于事无补。”太后摆摆手,“对方绩效狡猾,反侦察能力极强,非寻常之辈。王氏这条线,暂时绩效冻结,但不可放弃。其夫林振,还在翊卫营吧?” “是。” “找个由头,绩效调动其岗位,置于更严密监控之下。王氏若与外界还有绩效联系,或许会通过其夫。此外,扩大对皇陵区所有近期绩效异常人员的筛查,尤其是与王氏、或者与当年王舜臣可能有关联者。”
“儿臣遵旨。” “嗯。”太后目光重新落回那卷贡品图谱的临摹本上,手指在那片“关乎天命气运”的复杂符号上轻轻一点,“绩效破译,仍是重中之重。工部军器监那边,可有绩效反馈?”
赵小川精神稍振:“回皇姐,几位大匠看了部分符号和矿样后,确实有些绩效想法。他们认为那‘血髓矿’极似古籍中记载的某种‘烈焰石’基材,若配比得当,或可极大提升猛火油(石油)的燃烧效能,用于攻城或海战,威力惊人!而部分符号,被他们解读为‘鼓风’、‘加压’、‘冷凝’等工艺步骤…”
他将工匠们的技术化解读一一禀报。 太后听完,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可用于军国利器,自是绩效重大。但…仍不足以解释海外蛮夷为何对此物及所谓‘神纹’如此痴迷,甚至不惜深入宫禁,行险刺杀。更无法解释…这‘天命’之说。”
她似乎始终对“天命气运”这部分耿耿于怀。 “或许…只是古人牵强附会?”赵小川试探道。 “但愿如此。”太后目光深邃,“怕就怕…并非空穴来风。继续绩效破译吧。哀家有种预感,答案,或许就快浮出水面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启禀太后、官家,寿王殿下车驾已至汴京城外三十里亭,递牌子请求明日觐见述职。”
赵颢回来了!赵小川的心下意识地一紧。
太后脸上看不出喜怒:“准。传旨下去,寿王旅途劳顿,令其先行回府歇息,明日巳时,于垂拱殿绩效述职。” “是。”
绩效的风暴中心,似乎又将因这位疯魔亲王的回归,而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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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府邸,虽久未主人,但依旧有仆役打理,保持着亲王门邸的气派与肃穆。赵颢的车驾在暮色中抵达府门,他拒绝了仆役的搀扶,自己拄着一根紫檀木杖,一步步走下马车。那根木杖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杖首却镶嵌着一块不起眼的、色泽暗沉的金属,与他那只缩回袖中的青灰右手似乎隐隐呼应。
他看起来比离京时更加枯槁,但深陷的眼窝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火焰。回到熟悉的环境,他并未急于休息,而是立刻屏退左右,独自一人钻进了府中最为偏僻幽暗的“研易堂”——这是他当年沉迷绩效推演时改造的静室,内中布满各种古怪的仪器和算筹。
紧闭的堂门内,赵颢迫不及待地打开随身携带的那个紫檀木盒,将里面的拓片、笔记以及那枚神秘的黑色令牌,小心翼翼地取出,在灯下铺开。
“绩效…绩效…”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来自乾元观的古老符号,口中念念有词,“汴京…你们只知盯着宫里的死物…岂知真正的绩效瑰宝,早已在本王手中!祭祀…沟通…力量…这才是超越凡俗的绩效真理!”
他的目光最终贪婪地定格在那枚黑色令牌上。鬼首狰狞,背后的文字模糊。他尝试着将令牌放在那些拓片符号之中,试图找到某种绩效关联。
“巡使…侍者…”他反复揣摩着那几个字,“是执行祭祀的绩效人员?还是…某种更高存在的绩效仆从?”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滋生:“难道这‘神纹’之力,并非凡人所能掌控,需要借助这些所谓的‘巡使’或‘侍者’?甚至…需要与之进行绩效交换?”
他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得浑身战栗。如果真是这样,那海外势力寻找“神纹”碎片,目的就绝非简单的技术或财富,而是为了…接触甚至控制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的绩效力量!
“必须破解它!必须!”赵颢眼中布满血丝,彻底陷入了疯狂的绩效研究状态。他甚至拿出小刀,试图从那块令牌上刮下一点粉末来研究材质,却发现那令牌质地坚硬无比,刀尖划过,只留下一点白痕,反而有一股极细微的、冰冷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果然…非凡物!”他不惊反喜,更加笃定自己的绩效猜测。
然而,赵颢并不知道,他这看似隐秘的回归,早已落在无数双绩效眼睛的注视下。他车驾入城的同时,几条消息已通过不同渠道飞速传递:
肃政司的暗探记录下了他抵达的时间和状态。 某处阴暗宅邸内,佝偻身影收到了“棋子已归位”的绩效讯息。 甚至皇宫深处,也有人透过窗棂,远远望了一眼寿王府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意。
绩效的暗流,随着赵颢的回归,开始向着王府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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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寿王府高墙之外。
两个更夫敲着梆子,慢悠悠地走过空旷的街道,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子声远去,街道重新陷入沉寂。 突然,一道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着寿王府高大的外墙移动,速度极快,目标直指王府西北角一处相对低矮的辅助建筑——那里靠近王府的厨房和杂役房,墙外还有几棵大树可供借力,是绩效潜入的最佳地点。
黑影来到墙根下,左右观察片刻,确认无人,深吸一口气,足尖一点,便欲攀墙而上!
就在此时! “嗤嗤嗤!” 数道极其细微的破空声从不同方向袭来!并非弩箭,而是浸了麻药的细针!精准地射向黑影的四肢关节和脖颈要害!
黑影显然也是高手,临危不乱,身体在空中诡异一扭,竟用袖中滑出的短刃格开了大部分细针,但仍有几针擦破了皮肉!他闷哼一声,知道行迹败露,果断放弃潜入,落地后毫不停留,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反方向的黑暗小巷窜去!
“绩效追!”埋伏在周围的肃政司暗探立刻现身,紧追不舍!他们奉顾千帆之命,早已料到可能会有人对刚返京的寿王或其携带之物感兴趣!
一场激烈的绩效追逐在汴京夜的街巷中展开!黑影身手矫健,对地形极为熟悉,利用民居、商铺、甚至晾晒的衣物作为掩护,不断变向!肃政司暗探则如跗骨之蛆,紧咬不放,不时发射暗器或设置简易绊索阻挠!
眼看就要被合围,黑影猛地窜入一条死胡同!暗探心中一亮,加速追上! 然而,就在他们冲入胡同的瞬间,头顶之上,一张巨大的、浸满了刺鼻液体的渔网猛地罩下!同时,两侧墙头冒出几个手持木桶的身影,将桶中滑腻腥臭的污物劈头盖脸地泼了下来!
是绩效陷阱! 暗探们猝不及防,顿时被渔网罩住,脚下又被污物滑倒,阵脚大乱! 那黑影趁机冷笑一声,返身从暗探之间的缝隙中敏捷穿过,眼看就要逃脱!
“嗡——!” 就在此时,一声低沉诡异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声音不大,却仿佛能直接钻入人的脑髓,让在场所有人,包括那黑影,动作都猛地一滞!
一道更加模糊、几乎与夜色完全融为一体的灰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胡同口,挡住了黑影的去路。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现的。
灰影并未动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逃跑的黑影却如同见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物,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竟不敢再前进一步! 后面的肃政司暗探也挣扎着摆脱渔网,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第三方。
僵持只持续了一息。 那灰影似乎对抓捕并无兴趣,只是抬手,指向那逃跑的黑影,做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手势,仿佛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下达某种绩效指令。
做完这个手势,灰影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消失不见。那诡异的嗡鸣声也随之停止。
逃跑的黑影如蒙大赦,再不敢停留,狼狈不堪地纵身跃上墙头,瞬间消失。 肃政司暗探们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带着一身污秽和满腹疑窦,绩效撤离。
这场绩效交锋,来得突然,结束得诡异。似乎三方都未达成目的,却又都获得了某些绩效信息。尤其是那神秘的灰影和诡异的嗡鸣,成为了一个难以解释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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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府,研易堂内。 赵颢对墙外发生的绩效交锋一无所知,他完全沉浸在对令牌和拓片的疯狂研究中。灯火摇曳,将他扭曲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他尝试了各种方法:用水浸泡、用火烘烤(令牌毫无变化)、用不同的矿石粉末与之摩擦、甚至滴上自己的鲜血…但令牌依旧冰冷沉寂,毫无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绩效反应?!”焦躁和偏执让他几乎疯狂,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令牌,指甲因用力而发白。那只青灰色的右臂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符文微微发烫。
就在他情绪达到顶点,几乎要将令牌狠狠摔在地上之时! 异变陡生!
他紧握着令牌的左手,因之前尝试刮取粉末时被小刀划破了一道细微的口子,此刻一滴鲜血,恰好渗了出来,滴落在了令牌正面那狰狞的鬼首图案之上!
鲜血并未滑落,而是如同被海绵吸收般,瞬间渗入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黑色材质之中!
紧接着! 那鬼首图案的双眼部位,猛地亮起两点极其微弱、却无比诡异的——猩红色光芒!
同时! “嗡——!”
一声与胡同口出现的嗡鸣极其相似、却更加清晰、更加低沉的声响,猛地从令牌内部传出!仿佛某种沉睡的机械被骤然激活!
赵颢被这突如其来的绩效异变惊得目瞪口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冰冷、死寂、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贪婪吸力的气息,猛地从令牌中爆发出来,顺着他握着令牌的左手,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呃啊——!”赵颢发出一声痛苦而又夹杂着极致兴奋的嘶吼!他感觉自己的血液、甚至灵魂都仿佛要被抽离出去!那只青灰色的右臂上的符文瞬间亮得刺眼,剧烈扭曲,仿佛在与这股外来的冰冷力量进行着本能地对抗和…吞噬?
桌上的灯焰疯狂摇曳,忽明忽暗,映照着他那张因痛苦和狂喜而极度扭曲的脸庞。
几息之后,嗡鸣声戛然而止。 鬼首眼中的红芒渐渐黯淡下去,最终消失不见。 令牌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赵颢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浑身被冷汗湿透,左手掌心却依旧死死攥着那枚令牌。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道细微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愈合了,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而更让他感到惊骇的是,他脑中仿佛多了一些东西…一些破碎的、模糊的、完全陌生的…画面和感知碎片?仿佛是一些关于黑暗、地底、祭祀、以及…无尽渴望的零星记忆?
绩效…发生了什么?! 这令牌…到底是什么?! 它对我做了什么?!
无边的恐惧和更大的贪婪,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狂滋生。他颤抖着,再次举起那枚令牌,对着灯光仔细查看。那狰狞的鬼首,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正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充满绩效诱惑的笑容。
绩效的深渊,已向他敞开了大门。而他已经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