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的耳朵突然竖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楚凌天眼神一凝,指尖微动,镇岳印的气息在掌心凝聚。他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空气中有种细微的震颤,像是有人踩碎了落叶的边缘。
祠堂的大门没开,可那股气息就那么出现了。
黑袍人从虚空中踏出一步,脚下不带半点声响。他手里捧着一只乌木盒子,表面雕刻着楚家祖传的龙纹,刀工细腻,连鳞片的走向都和祠堂柱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楚凌天站在原地,手指轻轻一收,重力领域悄然铺开。三丈之内,空气变得厚重,连烛火都微微下沉。
“宫主有令。”黑袍人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石面,“交出龙魂觉醒者楚凌天,可保楚家百年平安。”
楚凌天冷笑一声:“我站在这儿,你认不出?”
对方没答话,只是掀开盒盖。里面躺着半枚玉佩,通体泛着暗金色光泽,边缘断裂处参差不齐,正是当年楚惊鸿随身佩戴、后来失踪的龙魂信物。
楚凌天瞳孔缩了一下。
这东西他只在幼年影像里见过一次。父亲战死前将它摔成两半,一半交给母亲,另一半说是要留给继承血脉的人。可这半个玉佩,怎么会落在十二宫手里?
他不动声色,神识缓缓探出,扫过玉佩表面。果然,在最深处察觉到一丝极弱的灵魂烙印,像是某种监听手段残留的痕迹。
他故意放缓语气:“你们倒是用心良苦。拿个假货就想唬人?”
黑袍人依旧平静:“真与假,你不该问我。”
话音未落,他左手忽然翻转,宽大袖口滑下一截手臂。皮肤苍白,七颗黑痣排列成北斗形状,清晰可见。
天璇宫的死士纹。
楚凌天眼神一冷。
还没等他动作,对方指尖寒光一闪,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疾射而出,直取咽喉。
早有防备。
右肩胎记微热,金光一闪,一对灵翼从背后展开,轻轻一振,便将毒针拨偏。那针落地,“嗤”地一声,青石地面被蚀出一个小洞,边缘焦黑,冒出缕缕黑烟。
楚凌天低头看了一眼坑洞,又抬眼看向使者。
“好毒。”他说,“噬魂散不够,还要加料?”
他往前走了一步。
重力领域瞬间增强。整个祠堂仿佛被压进泥潭,黑袍人身体一沉,膝盖微微弯曲,却强行稳住身形。
“你们以为,靠一枚残玉、一根毒针,就能让楚家低头?”楚凌天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在人心上,“二十年前换婴之局,你们插手;如今又用噬魂散毒害族人,操控苏清漪血脉,逼兽潮攻阵。现在跑来谈‘平安’?”
黑袍人终于开口:“我只是传话之人。”
“那你传错了。”楚凌天抬起右手,掌心雷光闪动,“楚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嘴。”
话落,化元境三层的重力轰然压下。黑袍人身形猛地一滞,双膝“咔”地一声陷入地面寸许,再也无法动弹。
楚凌天缓步走近,伸手将乌木盒拿起,合上盖子,收入袖中。然后他盯着对方眼睛:“谁让你来的?玄阳子?还是血煞子?”
黑袍人闭嘴不言。
楚凌天也不急。他并指如刀,一道元气切向对方手腕。衣袖裂开,露出皮肤下一道隐秘符文,正微微发烫。
传讯禁制。
他冷笑:“想通风报信?在我眼皮底下?”
抬手一点,元气精准打入符文中心,将其彻底封死。黑袍人脸色微变,但仍咬牙不出声。
“你可以不说。”楚凌天收回手,“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转身看了眼侧室方向。苏清漪仍躺在榻上,呼吸平稳,凤血被镇岳印压制,暂时无恙。但她体内那股黑暗能量还在,像根刺扎在楚家根基里。
而这个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或者说,是冲着那个“钥匙”来的。
楚凌天重新面对黑袍人:“你们知道她的命格,说明内部早就有人泄密。接生婆当年的话,被谁记下了?这些年是谁在暗中引导地脉波动?你背后还有几个同伙?”
黑袍人沉默。
楚凌天不再问。他抬起手掌,雷光在指尖跳跃。只要一道电弧打入经脉,足够让对方痛得把祖宗十八代都说出来。
但他停住了。
现在杀他容易,可线索也就断了。既然敢派使者上门,说明十二宫已经盯准了楚家这个突破口。与其当场灭口,不如留着他,顺藤摸瓜。
他收回雷光,冷冷道:“你会说话的。等我查出内鬼是谁,你自然就会开口。”
说完,他挥手打出一道封印,锁住对方丹田与识海。又取出一根缚灵索,将人牢牢捆住,扔在一旁角落。
祠堂外传来轻微脚步声,是护卫在靠近。但他们不敢进来,只在门外低声议论。
楚凌天没理会。他走到供桌前,取出那半枚玉佩,再次仔细查看。断裂处的纹路不对——不是摔裂的,而是被人用高温熔断后再伪造了断口。
这是假的。
可做得太真,连灵魂烙印都模仿得出。对方不仅知道玉佩的存在,还清楚它的作用机制,甚至能复刻封印手法。
这不是普通探子能做到的。
他抬头望向祠堂顶部那幅老画像。画布微微晃动,灰尘簌簌落下。
刚才小金提醒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幅画的位置偏移了半寸,像是最近被人动过。
而且,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画框背面有一道极细的缝隙,里面藏着一块微型传讯晶石。
难怪十二宫能精准锁定苏清漪的状态。
有人一直在用这幅画传递信息。
楚凌天眼神渐冷。
他没动那幅画。现在打草惊蛇,只会让幕后之人藏得更深。
他转身走到苏清漪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脉搏稳定。但当他指尖滑过她腕间时,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震动,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在共振。
他皱眉。
这不是凤血的波动,也不是黑暗能量的残留。
更像是……某种信号接收器在待机。
他缓缓收紧手指。
如果苏清漪真是他们埋下的“钥匙”,那启动方式绝不止一种。毒阵、地脉、玉佩、画像,都是环节。而眼前这个使者,不过是前台走卒。
真正的棋手,还在暗处看着。
他站起身,走到祠堂中央,双手结印。九龙锁空鼎再度浮现,悬于头顶。九道龙影盘旋而出,其中一道直连北方平原,继续监控兽潮动向。
另外八道,则悄然散入地下,顺着地脉延伸,开始扫描整个祖宅范围内的异常能量节点。
他要找出所有被篡改的地脉封印,挖出每一处隐藏的阵眼。
同时,他也需要时间。
只要再撑十二个时辰,地球这边的逆向屏蔽阵就能完成最后一次升级。届时,任何跨位面定位都将失效。
而现在,他必须确保宗祠内部不再出问题。
他低头看了眼被绑住的黑袍人。
“你说,我该不该现在就杀了你?”他问。
黑袍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杀了我,你也拦不住他们。”
楚凌天笑了下:“我不拦。我专治各种不听话的。”
他刚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老仆模样的人跌跌撞撞冲进来,满脸惊恐,手里攥着一块烧焦的布片。
“少……少爷!”他喘着气,“我在后院焚化炉里发现了这个!是……是当年接生婆穿的衣服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