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退出游戏，摘下VR头盔。盘古工业区的地下指挥中心里，只有几台服务器发出的低沉嗡鸣声。他站起身，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前往地下仓库深处。
保险库的大门需要三重验证：虹膜识别、指纹扫描、声纹密码。文森依次完成验证，沉重的合金门缓缓打开。
灯光亮起。巨大的保险库里，整齐码放着数吨熔炼好的金条。它们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每一块金条上都刻着统一的编号和重量标识。
文森走到金条堆前，伸手摸了摸最上面的一块。金属的触感冰冷而真实。这些财富，全部来自暗区游戏中的普瑞森矿区，通过个人保险箱转移到现实世界。
但这也是最大的破绽。
白三先生和他背后的势力不是傻子。他们迟早会发现，这些黄金的纯度、结构、甚至同位素比例，都与地球上任何已知金矿不同。到那时，真相就会暴露。
文森凝视着金条，脑海中反复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虚拟的数据能转化为现实的物质？
如果暗区真的只是一个游戏，那么游戏里的物品应该只是一串代码，不可能在现实世界实体化。但事实是，这些金条存在，那些黑炎弹药存在，甚至连林悦从游戏中带出的真菌样本都存在。
这意味着什么？
文森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或许暗区根本不是虚拟的，而是一个以数据为基础规则的真实世界。
就像阿贾克斯。他最初只是一个简单的Npc，行为模式僵硬，台词固定。但随着战斗次数增加，他的AI不断进化，战术越来越复杂，甚至开始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和情感反应。
如果把阿贾克斯看作一个生命体，那么他的成长过程，就是代码不断优化、数据不断积累的过程。他的每一次战斗，每一次复活，都在优化自己的“基因”。最终，他成长为几乎与真人无异的存在。
那么，暗区世界本身呢？
文森转身，离开保险库。他沿着走廊返回地下指挥中心，坐在操作台前，打开一个加密频道。
这是菲尼克斯留给他的私人通讯线路。文森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菲尼克斯，但现在，他必须确认自己的猜想。
“菲尼克斯。”文森对着麦克风说，声音低沉，“我需要跟你谈谈。关于暗区的本质。”
通讯频道沉默了足足三十秒。就在文森以为对方不会回应时，菲尼克斯的声音传来。那声音经过加密处理，听起来像机械合成音，但文森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的震惊。
“你触及到了真相。”菲尼克斯说，“你想说什么，文森？”
文森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暗区不是游戏。它是一个正在具现化的数据世界。”
通讯频道再次陷入沉默。这次沉默持续了更久，将近一分钟。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菲尼克斯问。
“阿贾克斯。”文森说，“他的进化速度超出了任何AI学习模型的理论上限。还有这些黄金，它们在现实世界的物理性质完全真实。如果暗区只是虚拟世界，这些不可能存在。”
“还有呢？”
“真菌。”文森继续说，“林悦的实验证明，从暗区带出的真菌样本，在现实世界同样具备感染性。它的生物结构完整，遗传信息稳定，甚至可以在现实环境中繁殖。这不是数据模拟，而是真实的生命体。”
菲尼克斯沉默片刻，然后开口：“你说得对。暗区不是虚拟的，至少不完全是。它是一个以数据为基础规则的平行世界。”
文森的心脏剧烈跳动。尽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菲尼克斯亲口确认，震撼感依然无法抑制。
“什么意思？”文森问。
“暗区的本质，是一个由量子计算机构建的数据空间。”菲尼克斯解释，“它的物理、化学、生物规则，全部由代码定义。但随着玩家的探索，这些规则越来越复杂，数据空间越来越稳定。最终，它会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世界。”
文森倒吸一口凉气：“独立？你是说，它会脱离量子计算机？”
“不是脱离，而是融合。”菲尼克斯说，“当数据空间的稳定性达到临界点时，它会开始与现实世界产生物质交换。你带出的黄金和真菌，只是第一步。未来，整个暗区世界可能会与现实世界重叠，甚至融合。”
文森感到一阵眩晕。他扶着操作台，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性。如果暗区与现实融合，那么游戏里的感染者、生化武器、战争，全部都会降临现实。
“理想国。”文森低声说，“这就是mIx集团和亚当想要的。”
“没错。”菲尼克斯说，“他们想要掌握两个世界之间的科技互通能力。理想国的真菌，只是一个测试品。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可以控制现实与数据双重世界的体系。”
文森闭上眼睛。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幽影会消失七十二小时。mIx集团已经确认了暗区的真实性，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控制文森这个唯一能自由穿梭两个世界的变量。
“文森。”菲尼克斯的声音变得严肃，“你现在处于极度危险之中。mIx集团如果发现你的真实能力，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捕获你。”
“我知道。”文森睁开眼睛，眼神冰冷，“所以我需要加强防御。”
他结束通讯，站起身，走出地下指挥中心。盘古工业区的地面上，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巴蒂正在巡视防御阵地，柯林带着一队佣兵检查武器装备，史密斯陈在情报中心整理东南亚的最新动态。
文森召集三人，来到会议室。他关上门，打开全息投影，显示盘古工业区的三维地图。
“从现在开始，盘古工业区进入二级战备状态。”文森说，声音冷静，“巴蒂，增加巡逻队的数量，每个哨位配备两组人员轮换。柯林，调动影刃小队待命，随时准备出击。史密斯陈，启动全球情报网络，重点监控mIx集团的动向。”
巴蒂点头：“如果mIx真的要动手，我们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柯林沉着地说：“影刃小队已经完成热带丛林作战训练，装备也全部升级。如果需要，他们可以在六小时内部署到东南亚任何地点。”
史密斯陈打开战术平板：“我已经联系了白三先生的渠道，他们会提供情报支持。另外，沈先生那边也传来消息，第三批佣兵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调动。”
文森满意地点头。他看着三维地图上盘古工业区的防御体系，心中却依然无法完全放松。
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会议结束后，文森独自返回地下指挥中心。他坐在操作台前，调出盘古集团的财务报表。屏幕上显示，过去三个月，盘古安保的收入已经超过两亿美元，盘古制药的利润也在稳步增长。
但这些钱，远远不够。
如果要对抗mIx集团这样的巨型企业，他需要更多资源，更多盟友，更多武器装备。而这一切，都需要钱。
文森凝视着屏幕上的数字，脑海中浮现出保险库里那些金条的画面。他知道，黄金交易不能再继续了。白三先生那边迟早会起疑心，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但如果不卖黄金，他该如何获取资金？
文森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盘古军工。
他立刻打开另一个窗口，调出盘古军工的生产计划。屏幕上显示，南岛的军工厂已经完成初步建设，具备小规模生产弹药和武器配件的能力。如果投入更多资金，扩大生产线，盘古军工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军火供应商。
而军火，永远是最赚钱的生意。
文森开始计算成本和收益。黑炎穿甲燃烧弹在暗区游戏中售价高昂，如果能在现实世界量产，市场需求绝对不会小。那些东南亚的雇佣兵组织、非洲的军阀势力、甚至某些国家的特种部队，都会是潜在客户。
但问题是，黑炎弹药的配方来自暗区，生产工艺极其复杂。现实世界的工厂能否复制，还是个未知数。
文森思考片刻，做出决定。他打开通讯频道，联系林悦。
“林悦，我需要你的帮助。”文森说，“黑炎弹药的生产，能否在现实世界实现？”
通讯频道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林悦的声音传来：“理论上可以。黑炎弹药的核心是一种特殊的燃烧剂，成分包括白磷、镁粉和一种催化剂。催化剂的配方我已经破解了，但生产需要专业设备。”
“需要什么设备？”
“高精度的化学合成装置，以及防爆生产车间。”林悦说，“成本大概在五百万美元左右。”
文森立刻计算。五百万美元，对于现在的盘古集团来说，不是小数目，但也不是无法承受。如果黑炎弹药能够量产，利润将远超这个投入。
“开始准备。”文森说，“我会拨款。你负责设备采购和生产线建设。”
“明白。”林悦说，“但我需要提醒你，黑炎弹药的威力太大，一旦流入黑市，可能会引发严重后果。”
“我知道。”文森说，“所以我们只向可信的客户出售。而且，数量严格限制。”
挂断通讯后，文森继续思考。黑炎弹药只是第一步，盘古军工的未来，应该包括更多产品线。枪械改装配件、防弹装备、甚至载具改装，这些都是高利润项目。
但最重要的，还是人。
文森调出影刃小队的训练数据。屏幕上显示，那五十名特种兵经过一个月的强化训练和药剂提升，各项指标已经远超普通人类。他们的反应速度、力量、耐力，全部达到了超人类水准。
这就是林悦新型药剂的效果。
文森突然想到，如果能将这种药剂推广到所有盘古佣兵，那么盘古安保的战斗力将提升数倍。到那时，即使面对mIx集团的军事打击，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但药剂的生产需要特殊原材料，而这些原材料只在东南亚的几个种植园生产。文森立刻调出种植园的分布图，眉头紧皱。
瓦伦蒂娜之前汇报，老挝边境有大量武装人员集结，目标疑似盘古的三号种植园。如果种植园被摧毁，药剂的生产将陷入停滞。
文森立刻打开通讯频道，联系柯林。
“影刃小队立刻出动。”文森说，声音冷静，“目标老挝边境，支援三号种植园。敌人数量未知，但装备精良，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柯林的声音传来，沉稳而坚定：“明白。我会亲自带队。”
文森挂断通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夜色中的盘古工业区灯火通明，像一座不夜城。但文森知道，这种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战争，真的要从游戏蔓延到现实了。
与此同时，在老挝境内靠近泰国边境的偏远丛林深处，一处隐蔽的营地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
营地占地约十个足球场大小，周围被茂密的热带雨林覆盖，从空中几乎无法发现。营地中央是一座临时构筑的地下掩体指挥部，水泥墙壁厚达半米，顶部覆盖伪装网和树枝。
指挥部内部，一名经验丰富的佣兵军官正在沙盘前布置战术。他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他的军装上没有任何标识，但从肩章磨损的痕迹来看,他曾经佩戴过上校军衔。
“目标确认。”军官指着沙盘上的一个红点，“盘古集团三号种植园，位于泰国边境十二公里处。种植园占地五百亩，有三座温室大棚和一座小型加工厂。守卫人数大约五十人，装备为轻武器，没有重火力。”
他的副官，一名三十多岁的白人雇佣兵，在地图上标注：“种植园周围有三条公路，最近的城镇在二十公里外。如果我们行动迅速，当地警方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反应过来。”
军官点头：“进攻时间定在七十二小时后的凌晨三点。我们分成三个攻击组。第一组从北侧突入,炸毁温室大棚。第二组从南侧进入,摧毁加工厂。第三组负责阻击增援,确保撤离路线畅通。”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雇主的要求很明确——摧毁种植园的一切。植物、设备、人员,一个不留。行动必须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副官皱眉：“人员也要清理？包括工人？”
军官冷漠地看着他：“这是命令。”
副官沉默片刻,最终点头。他知道,在雇佣兵这一行,不服从命令的后果是什么。
营地外围,大量武装人员正在进行最后的装备检查。他们穿着迷彩服,配备AK系列突击步枪、RpG火箭筒、甚至还有两架小型武装直升机停在简易停机坪上。
这些武装人员中,有一半是当地的本土武装,另一半则是从世界各地招募的职业雇佣兵。他们的眼神冷酷,动作专业,显然都是经历过实战的老兵。
营地深处的武器库里,几名技术人员正在检查一批刚刚运抵的装备。箱子里整齐排列着便携式防空导弹、反坦克地雷、以及大量塑胶炸药。
“这些装备够我们打一场小型战争了。”一名技术人员低声说。
“这就是雇主的要求。”另一名技术人员回答,“他们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指挥部内,军官收起沙盘,转身走向通讯设备。他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准备得怎么样？”
“一切就绪。”军官说,“七十二小时后执行。”
“很好。”对面说,“记住,这次行动必须成功。盘古集团的种植园是他们的命脉,摧毁它,就能重创他们的药剂生产能力。”
军官挂断电话,眼神变得更加冷酷。他走出指挥部,看着营地里忙碌的武装人员,心中毫无波澜。
对他来说,这只是又一次任务。
盘古工业区,文森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远处的夜空。瓦伦蒂娜刚刚发来最新情报,老挝边境的武装集结规模远超预期,至少三百人,装备精良,甚至包括武装直升机。
“这不是普通的雇佣兵组织。”瓦伦蒂娜在通讯频道里说,“他们的后勤能力和指挥体系,至少是军队级别。”
文森没有回答。他知道,这次袭击的幕后,必然是mIx集团。只有他们,才有能力调动如此规模的武装力量。
“通知柯林。”文森说,声音冰冷,“影刃小队不够。调动所有可用的佣兵,全部投入东南亚战场。”
“文森,这样做会暴露我们的真实实力。”瓦伦蒂娜提醒。
“无所谓。”文森说,“战争已经开始了。藏着掖着没有意义。既然他们想玩,我们就陪他们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