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邪谷迷雾
断魂谷,地如其名。
尚未踏入谷口,一股阴寒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煞气便已扑面而来。周遭的植被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色泽,虬结扭曲,如同垂死挣扎的怪物爪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甜气息,并非草木芬芳,而是某种更古老、更腐朽的味道。谷地上空,常年凝聚着灰黑色的瘴雾,即便在白日,阳光也难以穿透,使得整片山谷终日笼罩在一种令人心悸的昏暗之中。
秦渊、简心、玉罗刹三人站在谷口一处隐蔽的岩石后。越靠近此地,秦渊体内的混沌内力便越发狂暴,那“玄阴戮神道”的寂灭之意几乎要破体而出,他周身三尺之内,空气都凝结出细密的冰晶,脚下地面覆盖着一层白霜。他脸色苍白如鬼,唯有那双眸子,左眼灰芒大盛,右眼则竭力维持着属于“秦渊”的清明,两者激烈对抗,使得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如万年玄冰,时而又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就是这里了……”玉罗刹红衣在灰暗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她神色凝重地感受着谷中弥漫的浓郁煞气,“好精纯的玄阴之力!这祭坛……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古老和……危险。”她看向秦渊,眼中带着一丝担忧,“你感觉如何?”
秦渊牙关紧咬,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它在……呼唤我……进去……”他猛地抱紧双臂,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抵抗着某种无形的巨大吸力。
简心紧紧扶着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秦渊体内那两股力量的疯狂冲撞,药王谷温和的内力探入他经脉,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就被那冰寒死寂的气息同化或驱散。“秦大哥,坚持住!我们找到祭坛,一定有办法!”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尽管她自己心中也充满了不安。这谷中的气息让她极其不适,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病灶之中。
“不能再耽搁了。”玉罗刹当机立断,“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避开谷口可能存在的守卫,直抵祭坛所在的核心区域。”
她身形一动,如同红色魅影,悄无声息地掠入谷中。简心扶着秦渊,施展“蝶恋花”轻功,紧随其后。秦渊几乎是被半拖着前行,他的意识在冰与火的煎熬中逐渐模糊,唯有谷地深处那股同源力量的召唤,如同灯塔般指引着他麻木的脚步。
谷内地形比外界看起来更加错综复杂,怪石嶙峋,枯木盘根错节,形成天然的迷宫。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不知名生物的惨白骨骸,更添几分阴森。玉罗刹显然对此地做过深入研究,她带领着两人在崎岖险恶的小径上穿梭,巧妙地避开了几处看似天然、实则隐含杀机的煞气淤积点和古老残阵。
然而,越是深入,那股无形的压力便越大。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如同冰冷的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三人的护体真气。简心不得不分出更多内力护住自身和秦渊,脸色渐渐发白。玉罗刹周身缭绕的赤色流光也黯淡了几分,显然抵御得并不轻松。
“前面……应该就是祭坛所在了。”玉罗刹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洼地中央,矗立着数根巨大的、布满诡异铭文的黑色石柱,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石柱中央,是一个以某种暗红色岩石垒砌而成的古老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更加繁复、令人望之心悸的图案,隐约构成一个扭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漩涡形状。
祭坛上空,灰黑色的瘴气浓郁得如同墨汁,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状云涡,丝丝缕缕精纯的玄阴煞气正从四面八方被抽取,汇入那祭坛之中。祭坛周围的地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琉璃化质感,仿佛被极高的热量或某种强大的能量熔炼过。
而就在祭坛不远处,赫然搭建着几座临时的营帐!营帐周围,有身着清军服饰的哨兵巡逻,更令人心惊的是,营帐旁还站着几名装束怪异之人,有的身披黑袍,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有的则穿着西域风格的服饰,眼神阴鸷,周身散发着与中原武林迥异的内力波动。
“果然有埋伏!”玉罗刹瞳孔微缩,“是清廷的人,还有……我们圣教叛徒,‘黑巫’一脉的余孽!他们竟然真的勾结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祭坛方向异变陡生!
只见那几名黑袍人中走出一位手持骨杖、身形佝偻的老者,他走到祭坛边缘,口中念念有词,将那骨杖重重顿在祭坛之上。刹那间,祭坛上那些暗红色的铭文仿佛活了过来一般,散发出幽幽的血光,整个祭坛剧烈震动,上空那漏斗状的煞气云涡旋转速度陡然加快!
“他们在强行激活祭坛!”玉罗刹失声惊呼。
几乎在祭坛被激活的同一瞬间,秦渊身体剧震,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他体内的“玄阴戮神道”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不受控制,疯狂地涌向那祭坛方向!他双眼之中的灰芒瞬间大盛,彻底压过了右眼的清明,一股冰冷、暴戾、充斥着无尽毁灭欲望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秦大哥!”简心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扶着秦渊的手被猛地弹开,踉跄后退数步,气血一阵翻涌。
秦渊猛地抬起头,脸上再无平日的坚毅与温和,只剩下一种近乎魔神般的冷漠与疯狂。他看也没看简心和玉罗刹,身形化作一道灰影,带着刺骨的寒意,如同飞蛾扑火般,直射那血色光芒大盛的古老祭坛!
“拦住他!”清军营地中,一名看似头领的武将厉声喝道,数名清军高手和那几名“黑巫”一脉的怪人同时扑出,刀光、剑气、以及各种诡异的诅咒、毒雾,铺天盖地般向秦渊笼罩而去!
然而,此刻的秦渊,仿佛与整个断魂谷的玄阴煞气融为一体。他甚至没有动用腰间的云殇剑,只是并指如剑,随意一挥!
一道灰蒙蒙、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混沌剑气横扫而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空间被割裂的细微嘶鸣。那些袭来的刀光剑气、诅咒毒雾,在与混沌剑气接触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上烈阳,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清军高手和一名黑巫教徒,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便在半空中僵住,随即如同风化的沙雕般,寸寸碎裂,化作飞灰!
一击之威,竟恐怖如斯!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呆了,攻势不由得一滞。
而秦渊则利用这瞬间的空隙,身形毫不停留,如同陨星般,重重地砸落在了那血色祭坛的正中央!
“轰——!”
祭坛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死水潭,血光瞬间冲天而起,将那漏斗状的煞气云涡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绯红!更加庞大、精纯的玄阴煞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秦渊体内!
他站在祭坛中央,仰天长啸,声音不再是人类的吼声,反而更像是某种远古凶兽的咆哮,充满了痛苦、暴戾,以及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欢愉?
灰黑色的煞气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层层包裹。他的身影在漩涡中若隐若现,气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攀升,但那属于“秦渊”的人性,却在以更快的速度消散!
“不好!他被祭坛和玄阴煞气控制了!”玉罗刹脸色煞白,娇叱一声,赤练软剑出鞘,化作一道红芒,就要冲向祭坛。
“拦住她们!”清军头领反应过来,指挥剩下的人手围向玉罗刹和简心。
简心看着祭坛上那个被煞气包裹、气息变得陌生而恐怖的身影,心如刀绞。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乱。银牙紧咬,素手一扬,数点寒星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几名冲来的清军士兵咽喉,那几人瞬间僵直倒地,伤口处却无鲜血流出,只有一片乌黑。
“玉姑娘,我去帮他!你挡住其他人!”简心对玉罗刹喊了一声,不顾自身安危,将“蝶恋花”轻功施展到极致,如同一只逆风而上的白蝶,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煞气冲天的恐怖祭坛!
她知道,前方可能是万丈深渊,但她别无选择。
断魂谷内,祭坛血光映照下,一场关乎秦渊生死、关乎两种至高力量归宿的殊死搏斗,骤然爆发!而谷外的世界,更大的风暴也正在酝酿。
【下章预告】
秦渊被玄阴祭坛控制,人性渐失,力量却攀升至前所未有的恐怖境地!简心不顾生死冲入祭坛范围,能否唤醒他沉睡的意志?玉罗刹独战清军高手与黑巫教徒,能否杀出重围?苏墨在济南独撑危局,曹化淳联合突然到访的英国公张世泽再次发难,靖北盟内部因理念不同初现裂痕!江辰带回的关于魔教叛徒与清廷勾结的详细情报,竟指向一个更深的阴谋!第二百五十二章《煞灵觉醒》,看秦渊如何在至邪之地对抗宿命,正邪之力的最终融合又将带来何等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