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就要回上元城了吗？”
得知这个消息后，韩小景的心中莫名有些伤感。
经过这三年的相处，他和贺枥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哪怕他知道自己跟贺枥身份有别，也知道贺枥是皇子，不会一直呆在松江，迟早会有回到上元城的那一日。
但当这一日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心中还是有些伤感和不舍。
贺枥不以为意地说：“倒也不用这么伤感，以我大哥的脾气，肯定会在过完中秋的第二日，就让我带着我的小包袱，从哪来，回哪去。”
他心中的贺标，仍是那个专心政事的严厉形象。
不过一想到能回上元城，能见到天临帝，贺标和汪芷年，贺枥心里也有些期待。
尽管贺标对他总是很严厉，可到底是他的亲大哥。
这么久没听到大哥的训斥声，他都有点想念了。
还有他的嫂嫂汪芷年，他好久没跟嫂嫂一起玩了。
最要紧的是，还能再去超人楼买些松花酒。
真是件美事啊。
这时韩小景忽然抱拳道：“属下有一事相求。”
贺枥问：“何事？”
“殿下回上元城后，能否再去一次超人楼，帮属下询问姐姐的近况。”
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是这世上血脉相连的两个人。
哪怕她们相隔千里，她们的心里都始终挂念着彼此。
贺枥笑道：“你们俩还真是亲生的姐弟，我来松江府之前，你姐姐曾嘱托我要好生关照你。如今我要回去了，你又来拜托我关心你姐姐。”
等回去以后，他定要用这件事“要挟”韩筝景一番。
好让韩筝景多卖几壶松花酒给他。
正说话间，两位官兵扶着受伤的李醉树回到卫所。
“醉树兄这是怎么了？”看到李醉树手臂上的刀伤，韩小景立即翻箱倒柜地拿出几瓶药来。
李醉树语气虚弱：“方才在城北遇到一个倭寇，刺伤我后转身逃走。多亏这两位兄弟及时赶到，将我救下。”
那是一条与他小臂同长的伤口，说话时伤口仍在流血。
韩小景迅速挽起他的衣袖，将瓶中药粉敷在伤口上止血，又扯过一段白布，细致地包扎好。
“这些倭寇欺人太甚，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做完这些后，韩小景义愤填膺地说，“醉树兄放心，我定会抓到今日伤你之人，为你报仇。”
李醉树抱拳道：“如此，那先谢过小景兄弟了。”
见韩小景自始至终都没有起疑，李醉树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场他精心准备的苦肉计。
他在城南遇到的也不是倭寇，而是薛闲。
他与薛闲在约定处相见，没过多久，就瞧见两名巡逻的官兵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薛闲身份特殊，他们的会面不能被发现。
为掩护薛闲逃走，李醉树用匕首划伤自己，制造受伤的假象，拖住了那两名官兵的脚步。
确保薛闲成功逃脱后，他才答应官兵回卫所处理伤口。
但眼下，让李醉树更为在意的是方才屋内二人的对话内容。
“听说四殿下要回上元？”他试探性地问。
贺枥戒备道：“你怎么知道？”
“前些日子听小景兄弟提过一句，就记下了。”
一旁的韩小景听后，尴尬地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哪里好。
他不记得自己跟李醉树提过这件事。
也可能是他确实提起过，自己又忘记了。
贺枥盯着眼前二人的反应思虑半刻，没说什么。
韩小景心里藏不住事，他是知道的。
但李醉树再怎么算计，也不敢当着韩小景的面扯谎。
应该只是他想多了。
到了晚上，薛闲则看着李醉树手臂上的伤口，感到揪心不已。
“不是说好做个样子吗，怎么下手这么狠？”
当时情况紧急，但薛闲没想到，李醉树竟会为了掩护他逃走，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他说：“是我拖累你了。”
“无妨，只是一点小伤。”李醉树换下带血的衣袍，借着烛光，开始研究桌上的城防图。
天临七年，他从魏乐谦手中获得这份城防图。
一晃六年时间过去，图上有很多细节都无法与城中对应。
贺枥回京的消息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李醉树的计划。
借琼林宴和毕安之死离间天临帝和贺标父子之间的感情后，他便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却未想到天临帝会如此急不可耐。
不过由此看来，那父子俩的关系依旧紧张。
这对李醉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有些事不得不提前做了。
翌日一早，李醉树向李百军告假，称想要回家探亲。
“去吧，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回去养伤。”李百军说，“刀伤一定要养好，不然往后阴天下雨的时候，伤口都会觉得痛痒，老了还会落下病根。”
“你们啊，总仗着自己年轻体健，受伤也不知道保养。”
别看李百军现在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实际年轻时也没好到哪去。
在起义军时，他前脚刚在同前朝廷的对抗中受了伤，后脚就又提起武器，孤身冲进前朝廷的军队里。
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才知道这样的滋味有多难受。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对李醉树的态度已不似初见时的那般针对。
因为李醉树不迟到不早退，又不像他手下那些乳臭未干，不经事的臭小子一样毛毛躁躁的，是个踏实肯干的后生，所以忍不住要多叮嘱几句。
李醉树拱手作揖，一一应下。
李百军点点头，又道：“传令下去，今夜加强对城北的巡逻，定要把那伤人的倭寇给抓出来。”
韩小景听后抱拳道：“是，属下遵命。”
整个过程，贺枥都盯着李醉树，一言不发。
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
在他即将回上元时，李醉树会突然被倭寇所伤，并告假还乡？
昨日李醉树又为何要打探自己回上元城的虚实？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李醉树有一张与虚存酷似的脸庞。
一个巧合是巧合的话，那多个巧合就是阴谋了。
回去后得把这件事告诉大哥，好好跟他商议一下。
李醉树比贺枥先一日启程。
与韩小景挥手告别后，李醉树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夜行衣，从一处无人看守的缺口处重新潜入，回到松江，与薛闲汇合。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宵禁后，两道黑色的身影在城中快速穿梭。
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城南，李百军的住所。
? ?虽然贺枥表面看着不正经，但正经起来还是很正经的。
?
贺枥，李醉树和韩小景一共199个心眼子，贺枥和李醉树各100个，韩小景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