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男人站在床前,独自沐浴在透着暖意的微光里。
衣服领口大敞着,随意又慵懒,暧昧的红痕从耳后一路蔓延至被衣服遮挡处。
窗外的清风悄悄溜进来,轻轻撩起他额前的碎发。
孟煜伸出带着薄茧的右手,指尖轻轻贴上自己的胸膛,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强有力地跳动,一下一下。
他眨了眨眼,嘴唇微微抿起,低垂的眼眸里的情绪看不真切。
顿了顿,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掌心下依旧传来那有规律的鼓动——他的心跳。
是的,他有心跳了。
孟煜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是该兴奋还是该担忧。
他被困在此处已有月余,昨日还在担心无法与秦书一起离开,可现在他突然有了心跳和温度,与正常人几乎无异,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不会再被困于此地了?
这样的变化是从昨晚开始的……想到这儿,孟煜回头看向身后的床榻。
散落在地上的被子还没来得及收拾,秦书慵懒地躺在上面,不知何时醒的,正睁着眼,眼神迷迷糊糊的,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俩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秦书嘴角一弯,“深秋了,太阳暖和吗?”
窗外的树枝被风吹得晃晃悠悠,似是在向风撒娇。
孟煜几步跨到床边,伸手把秦书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秦书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脑袋一歪,就钻进了他的怀里,耳朵贴在他胸口。
慢慢挪到窗边坐下,阳光洒在俩人身上,逐渐变得暖烘烘的。
他伸手,指尖划过发丝,一点点把秦书散乱的长发捋顺。
“你喜欢那个玉佩吗?”他轻声问道。
秦书微微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嗯。”
“那你来这凤鸣山,是为了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磁性,明目张胆地勾着她。
秦书没有犹豫,再次点了点头,“嗯。”
孟煜的手缓缓抬起,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眼神却深邃得像是要将她看透。
“那你的公主府可不可以只带一个孟世子回去?”他低低地问,透着几分认真。
原来是为了这事。
秦书没有再点头,而是撑着他的胸膛,缓缓从他怀里坐直了身子。
她抬起头,视线与他齐平,额头轻轻抵上他的额头,她的目光像是在一寸一寸细细描摹他面庞的轮廓。
细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孟煜的手不自觉地禁锢在她的腰间,她的起身让两人的嘴唇轻轻擦过。
他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细细地喷洒在他的脸上,她的身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花香。
“我只收孟家的玉佩,是为了找你才来的凤鸣山,我的公主府也只会住一个孟世子。”她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呢喃,萦绕在他的耳边。
只要轻轻仰头,他们就能再次纠缠在一起。
孟煜轻轻叹了口气,手掌温柔地扶在她的后颈,修长的指尖从侧边轻轻抬起她的下颌。
他的唇轻轻覆了上去,唇舌相抵。
等房间里那暧昧的气息渐渐散去,晌午的阳光已经悄然爬过窗棂,洒在地板上。
无垢在外面已经催促了三次,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却也不敢贸然闯进来。
原本打算吃过饭再出发,可眼下时间不等人,看来只能在路上随便应付了。
前些日子看得多了,竟也学会了。
他熟练地为秦书整理繁复的衣裳,一件又一件,又学着平日里无垢的样子,为她梳理头发,将发丝轻柔地束起。
“衣柜里那些常服好像不太合你的尺码。”
秦书抬起头,从铜镜里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你是说放在边上的那些吗?想着你可能会用到,就临时准备了一些。要是不合心意,等我回去再挑几件你喜欢的,好不好?”
孟煜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秦书故意眨了眨眼睛,透着几分俏皮:“此事说来,我去求了漫天神明,他们被我缠得没法,只好告知我。”
孟煜忍不住轻笑出声,“只是看过我的画像,便是求得漫天神明,也要找到我?”
秦书转过身,抬手搂住他的腰身,“我总归是要找到你的,无论在哪里,也要把你带回去。”
在无垢的再次催促下,两个人终于磨磨唧唧地出了门。
从她的寝卧里凭空带出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男人,众人也只是低头行礼,装作没看见。
孟煜被秦书一路牵着走到门口,山庄里门窗一一紧闭,泛黄的落叶飘落进院中,却无人再理会,剩余人马全都在门口等待。
出了门,便可以看见一条消失在山脚的蜿蜒小路,那是离开凤鸣山的路。
见主人出门,白马竟主动上前两步,朝他们低了低头。
秦书会意,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盈盈地说:“你也等不及啦?”白马似乎能听懂她的话,轻轻晃了晃耳朵。
看着秦书笑意晏晏的侧脸,孟煜犹豫地开口:“书书,我还是……”
话还没说完,无垢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带着些喘息:“殿下,拿好了!”
接着,只见她拿着一个装着木盒的包裹,快速跑了过来,“殿下,我们可以出发啦!”
秦书接过盒子,熟练地系在马上,转身对众人说道:“通知大家出发吧!”
末了,她回过头,看向孟煜,眼神里满是关切:“你还是怎么?”
孟煜微微一愣,随即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没事,我们走吧。”
声音虽轻,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白马位于队伍前方,无垢带着侍女跟在孟煜两侧。
一路上,众人叽叽喳喳,从天南聊到地北,热闹非凡。
连绵的群山在眼前展开,蜿蜒的小路在脚下延伸,秋风拂过,落叶在道路中间打着旋儿,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微风轻轻吹起孟煜帽檐的白纱,露出里面轮廓俊俏的脸。
这是出发前秦书给他戴上的,说是虽然入秋了,但午时的日光依旧有些炙热。
眼看着就要出凤鸣山的地界了,孟煜攥紧了手里的缰绳,心里越发惴惴不安,思绪万千。
如果他还是走不了呢?
如果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从前一样凭空消失,不知会出现在哪里——是那个昏暗的山洞,还是与秦书日日相处的山庄,亦或是凤鸣山的某个角落?那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