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昂——!!!”
数十条身披湛蓝符文鳞片的古老巨蛇,如同从沉眠万古的愤怒中苏醒的山脉,它们的嘶吼汇成一股实质般的音浪,竟短暂压过了归墟漩涡那吞噬一切的轰鸣!冰冷的、燃烧着湛蓝色火焰的竖瞳,死死锁定楼船上的赵王与黑袍祭司,那目光中蕴含的,是积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仇恨与暴戾。
它们才是这片禁忌之海真正的主人,是被那企图“苏醒”的邪异存在及其人间爪牙所压制、奴役的古老眷族!贾瑄以自身内力引导石板,阿二体内被仪式激发的“古血”,阴差阳错,或者说冥冥之中,成为了打破枷锁、点燃复仇之火的钥匙!
“不——!拦住它们!”赵王惊恐万状,之前的从容与猖狂荡然无存,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变形。他身边的黑袍祭司们也慌了手脚,吟唱变得杂乱无章,试图将骨杖的幽绿光芒转向这些突如其来的、真正的“守护者”。
然而,迟了!
为首的一条巨蛇,体型远超同类,额头上甚至生有一支扭曲的、宛如黑珊瑚般的独角,它猛地张开巨口,并非撕咬,而是喷出了一股凝练至极的、散发着极度深寒的湛蓝吐息!吐息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连狂暴的海浪都瞬间凝固成诡异的冰雕,直冲楼船!
“护驾!”赵王身边那名管事模样的高手厉喝一声,纵身跃起,双掌拍出,浑厚的掌力试图抵挡。但那湛蓝吐息蕴含的力量层次远超凡人武学,掌力与之接触的瞬间便冰消瓦解,那高手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瞬间冻成一具冰雕,随即被紧随而至的能量余波震成漫天冰粉!
楼船外围那层幽绿的光晕,在湛蓝吐息的冲击下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其他的巨蛇也同时发动了攻击!或用庞大身躯狠狠撞击幽灵船队,或用长尾横扫,或用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吐息洗礼!这些幽灵船对物理攻击和凡火有极强的抗性,但在这些真正古老存在的力量面前,却显得脆弱不堪!一艘艘幽灵船在巨蛇的肆虐下分崩离析,船上的骷髅船员化作漫天骨粉,幽绿火焰凄厉地闪烁后彻底熄灭。
漩涡内的战场,瞬间逆转!巨蛇族群的愤怒,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一切!
“好!!”雷参将看得热血沸腾,挥拳怒吼,“弟兄们!别让这些长虫……呃,这些神兽兄弟们专美于前!瞄准那些黑袍鬼,给老子往死里射!”
弩炮再次轰鸣,箭矢如雨,趁着巨蛇搅乱敌阵、幽绿防护大幅削弱的机会,全力倾泻向楼船上的黑袍祭司们。
贾瑄手持光芒渐趋稳定的湛蓝石板,感受着其中传递出的、与巨蛇族群同源却更为恢弘古老的意志指引。他看向身旁的阿二。
此时的阿二,已然站起。他身上的痛苦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冷漠。湛蓝色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转,那双竖瞳扫过战场,最终落在了漩涡中心那不断波动、试图维持通道的黑暗之上。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令他血脉深处极度厌恶、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吸引力的存在。
“阿二?”贾瑄试探着呼唤。
阿二缓缓转过头,看向贾瑄,眼神中的冷漠消退了些许,多了一丝熟悉的波动,但声音却带着一种空灵的回响:“它……在呼唤我……也在……害怕我。”
他抬起手,指向漩涡中心:“那里……是‘门’,也是‘囚笼’。它在利用仪式,想要钻出来……但它的力量,还不够完整……需要……需要我和这块‘星核’……”
星核?贾瑄看向手中的石板,瞬间明白了。这石板并非凡物,而是与这片海域、与这些古老存在息息相关的某种核心之物!
“我们能做什么?”贾瑄毫不犹豫地问道。此刻的阿二,仿佛成为了沟通两个层面存在的桥梁。
“阻止它……关闭那扇‘门’……”阿二的竖瞳中蓝光大盛,“用‘星核’的力量……引导……族群的怒火……攻击‘门’的根基!”
他话音未落,那条最强的独角巨蛇似乎接收到了无形的指令,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嘶吼,庞大的身躯不再理会残余的幽灵船和楼船,而是猛地调转方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撞向了漩涡中心那不断波动的黑暗通道!
“轰隆隆——!!!”
仿佛天地碰撞!独角巨蛇的头颅与那黑暗通道接触的瞬间,爆发出无法形容的能量风暴!湛蓝色的光辉与深渊的黑暗疯狂交织、湮灭!整个漩涡的旋转都为之一滞,那恐怖的吸力骤然减弱!
通道后方,传来了一声痛苦而暴怒到极点的咆哮,那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眩晕。
但通道,并未被撞毁,只是剧烈扭曲、明灭不定。
“不够……还需要……更多……”阿二的身体微微摇晃,脸色苍白了几分,显然刚才引导巨蛇攻击,对他消耗极大。
其他巨蛇见状,纷纷效仿,不顾一切地冲向漩涡中心,用它们的身躯、用它们的吐息,疯狂地冲击那扇连接着恐怖存在的“门”!
一条、两条、三条……
巨蛇们在撞击中鳞片破碎,鲜血(一种散发着湛蓝荧光的液体)染黑了海水,但它们义无反顾。每一次撞击,都让那黑暗通道扭曲得更厉害,其后存在的咆哮也更加凄厉和……焦急!
赵王站在摇摇欲坠的楼船上,看着眼前这完全失控、朝着他最不愿看到方向发展的局面,气得几乎吐血。他苦心经营,甚至不惜与虎谋皮,勾结那深渊存在,眼看就要成功,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彻底打乱!
“是你们!是你们坏了本王的大事!”他状若疯魔,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一个缩小了的、与石板上蛇形符文一模一样的黑色雕像,雕像的眼睛是两颗不断渗出血丝的红色宝石!
“以我之血,奉于吾主!请降下神罚,湮灭这些悖逆之徒!”赵王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黑色雕像上!
雕像上的红色宝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更加阴邪、污秽的力量波动扩散开来,竟然暂时稳住了那摇摇欲坠的黑暗通道!并且,一道充满了腐蚀与堕落意味的血色光柱,猛地从通道中射出,并非射向巨蛇,而是直指……手持石板的贾瑄和气息与通道紧密相连的阿二!
擒贼先擒王!那深渊存在也意识到,不除掉这两个关键人物,仪式将功亏一篑!
血色光柱快得超越视觉!其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让贾瑄感到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他下意识就要将阿二推开,自己硬抗!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起!
阿二猛地踏前一步,竟主动迎向了那道血色光柱!他周身湛蓝光芒暴涨,在他身后,一个巨大的、模糊的、与他此刻竖瞳形态有几分相似的巨蛇虚影骤然浮现!虚影张开巨口,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一道凝练的湛蓝色光盾瞬间成型,挡在了血色光柱之前!
“轰——!!!”
湛蓝与血红,两种截然相反、属性相克的力量狠狠碰撞在一起!没有声音,却有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呈环形骤然扩散!
离得最近的几艘幽灵船残骸和一条受伤的巨蛇,被这冲击波扫中,瞬间化为齑粉!
贾瑄被巨大的力量推得连连后退,气血翻涌,死死抓住船舷才稳住身形。他骇然看向碰撞中心。
湛蓝光盾剧烈闪烁,布满裂痕,但终究没有破碎!而那道血色光柱,则被抵消了大半,残余的能量四散溢开。
阿二闷哼一声,身后的虚影瞬间黯淡,他本人更是脸色惨白如纸,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强行调用血脉深处和“星核”的力量,与那深渊存在隔空对撼,对他的负担太大了。
“阿二!”贾瑄急忙上前扶住他。
而那道黑暗通道,在赵王以精血献祭和血色光柱被阻之后,似乎也消耗巨大,波动变得更加不稳定,其后存在的咆哮也带上了几分虚弱与不甘。
机会!
贾瑄眼中厉色一闪,强压下伤势,将几乎昏迷的阿二交给冲过来的赵武师。他再次举起手中的“星核”石板,将剩余的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同时以意志引导着那些仍在不断冲击通道的巨蛇:
“就是现在!合力!摧毁它!”
湛蓝色的光芒从石板上冲天而起,如同指引的灯塔!残存的、浑身是伤却战意高昂的巨蛇们,仿佛受到了最终的鼓舞,发出了震天动地的齐声嘶吼,它们不再分散攻击,而是将所有残存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凝聚了所有古老眷族愤怒与希望的湛蓝色洪流,如同逆卷的星河,狠狠地、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扇摇曳的、通往深渊的——
归墟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