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入江城的杀手们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滴,迅速散开,隐匿于城市的各个角落,开始各自的前期侦查。他们风格迥异,有的极度谨慎,宁愿花费数日进行远程监视和背景调查;有的则狂妄急躁,认为目标不过是个小保安,打算速战速决。
在这群人中,那对代号“暴熊”和“毒蝎”的东欧佣兵搭档,属于后者。他们隶属于一支在中亚地区小有名气、代号“西风”的佣兵小队。小队共有六人,另外四名成员已提前潜入,分散在市区不同地点策应。
“暴熊”身高接近两米,壮硕如熊,性格暴躁,崇尚绝对的力量。在通过某些见不得光的渠道,拿到李阳几张在小区站岗的模糊照片和一份简单到可笑的履历(退伍兵,现保安)后,他对着耳机那头的队长,代号“沙暴”的男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不屑地抱怨:
“头儿,就这?一个看门的黄皮猴子?需要我们‘西风’全员出动?雇主是不是钱多烧的?我看我和毒蝎今晚就能摸进去拧断他的脖子,明天就能拿到尾款去芭提雅度假了!”
耳机里传来队长“沙暴”冷静的声音:“暴熊,别大意。悬赏金额不会骗人,目标绝不简单。雇主特意强调,需要先进行‘实力评估’。你和毒蝎想办法近距离接触一下,试探他的反应和实力层次,但不准擅自行动!这是命令!”
“好吧好吧,听你的。”暴熊悻悻地答应,但眼神中的轻蔑并未减少。他搂过身材火辣的“毒蝎”,“宝贝,听说龙国的超市很有意思,我们去逛逛?顺便看看能不能‘偶遇’我们那位值钱的保安先生。”
当天下午,幸福小区附近的一家大型连锁超市内,人声鼎沸。李阳正推着购物车,进行每周一次的采购。他需要买点泡面、火腿肠、以及一些生活用品。他穿着普通的夹克和休闲裤,看起来和周围为生活奔波的中年人没什么两样,眼神平和,甚至带着点下班后的慵懒。
他仔细地比较着货架上不同品牌酱油的价格,偶尔拿起一包榨菜看看生产日期,动作慢条斯理。然而,他的感官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全方位笼罩着周围数十米的范围。脚步声、谈话声、货架摩擦声、小孩的哭闹声……所有信息被他瞬间处理、过滤。
当两个明显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出现在他侧面通道的尽头时,李阳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是那对东欧“情侣”。尽管他们换上了更普通的衣服,但“暴熊”那过于魁梧的体型、行走时下意识保持的战术步伐,以及“毒蝎”那双看似随意扫视、实则锐利如刀的眼睛,在他们踏入李阳感知范围的瞬间,就被标记为“高度可疑目标”。
李阳仿佛毫无察觉,继续推着车向前走,在拐向生鲜区的路口,他看似无意地调整了一下方向,计算好时机和速度。
“暴熊”和“毒蝎”也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暴熊”脸上带着不耐烦,似乎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侦察。就在路口交汇处,李阳的购物车和“暴熊”的身体,发生了一次看似偶然的、轻微的碰撞。
“砰。”一声闷响。
“哦,对不起,没注意。”李阳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歉意,抬起头,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暴熊”被撞得微微一晃,心中顿时火起,但他牢记队长的命令是“试探”,于是强压怒火,肌肉瞬间绷紧,打算给这个“不长眼”的保安一个下马威,他假装也被撞到,魁梧的身体顺势向李阳靠去,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向李阳的肩膀,实则暗含一股巨大的推力,足以让普通人踉跄摔倒!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接触到李阳肩膀的刹那,李阳仿佛脚下绊了一下,身体极其自然地微微一侧,巧妙的卸开了大部分力量,同时推着购物车的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
“暴熊”只觉得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道从对方身上传来,自己那足以推倒一头牛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更让他惊骇的是,他感觉自己重心一偏,脚下竟然一个趔趄,向旁边踉跄了一步,差点撞到旁边的货架!而那个保安,却只是购物车晃了晃,人就稳稳地站住了,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抱歉表情。
电光火石间的交锋,无声无息。周围的顾客毫无察觉。
“暴熊”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是力量型的战士,对自己的力量极度自信,刚才那一下,虽然未尽全力,但也足以放倒一个壮汉!可这个看似普通的保安,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化解了?甚至还让自己吃了点小亏?
旁边的“毒蝎”眼神一凛,她看得更清楚,那个保安的动作流畅得不似常人,那种对力量的精妙掌控,绝对是顶尖高手!
“没关系的,先生,是我不小心。”李阳再次歉意地笑了笑,推着车,从容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碰撞。
“暴熊”僵在原地,额角渗出一丝冷汗,刚才接触的瞬间,他从对方那平静的眼神深处,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冷漠和……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看待死物般的杀意!虽然只有一瞬,却让他如坠冰窟!
“怎么样?”耳机里传来队长“沙暴”的询问。
“暴熊”深吸一口气,看着李阳消失在货架尽头的背影,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头儿……任务取消!立刻!马上!我们撤!离开江城!越快越好!”
“什么?暴熊,你说清楚!”
“目标……不可战胜!”暴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刚才的接触……他绝对发现了我们!他在警告我们!再待下去,我们会死!”
超市里依旧喧嚣,但在这对佣兵搭档心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死寂。第一次试探,甚至算不上正式交手,他们就已经一败涂地,斗志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