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作室，窗外已是华灯初上。那份来自睿翔资本的意向书，被平放在会议桌中央，白纸黑字，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林夏第一个打破沉默，她抓了抓头发，几乎是哀嚎出来：“跑赢基准20%？还要控制回撤？他们怎么不直接，让我们去月球挖矿呢！这根本不是合作，这是想空手套白狼，让我们免费，给他们打工三个月，最后还能把管理费要回去！”
钟卫东没有立刻说话，他拧着眉，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条款，特别是关于业绩考核，和提前终止的那几项。条款写得清晰、冰冷，没有任何模棱两可的余地。
“不仅仅是管理费的问题，”钟卫东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指着一行小字，“看这里，如果合作，因我们未达标而终止，睿翔有权要求我们，在三个工作日内归还，全部已支付费用，包括他们可能预先支付的部分。这意味着，如果我们接受了，未来三个月，我们不仅，不能从这笔资金上，赚到一分钱管理费，还可能面临潜在的债务。”
田晴一直沉默着，她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开始冷静地计算。笔下流淌出一个个数字和公式。
“假设未来三个月，沪深300指数平盘，或者小幅上涨5%，”她一边写一边说，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情，“那么我们需要，达到25%以上的绝对收益。如果指数下跌10%，我们需要在亏损的环境下，实现10%的正收益。”
她转过身，看向钟卫东和林夏：“这要求模型，不仅要在上涨时跟得上，更要在下跌时，展现出极强的抗跌性，甚至逆势获利。这确实……非常苛刻。”
“何止是苛刻！”林夏激动地站起来，“这简直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我们的‘小情绪’是很厉害，但它不是神！市场万一抽风，来个系统性风险，谁顶得住？到时候，我们拿什么赔给他们？”
现实的残酷性，被林夏毫不掩饰地揭露出来。这不仅仅是一场能力的考验，更是一场，押上了工作室信誉，和潜在财务风险的豪赌。
钟卫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睿翔提出这样的条件，意图很明显。第一，他们极度谨慎，不想承担任何试错成本。第二，他们想用极限压力，测试我们模型的真实潜力，和稳定性。第三……”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他们可能并不完全相信，一个初创团队能掌握，如此领先的技术，想用高门槛让我们知难而退，或者，在最坏的情况下，用失败的结局来证明，我们不过是昙花一现。”
田晴点了点头，补充道：“而且，一旦我们接受并失败，消息在圈内传开，对我们未来的发展，会是沉重的打击。其他潜在合作方，也会望而却步。”
利弊如此分明。机遇的背后，是万丈深渊。
工作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
钟卫东的目光，从那份苛刻的意向书上移开，看向白板上，田晴写下的，那些冷静的分析数字，最后，他的视线与田晴相遇。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但也看到了，一丝不肯服输的火焰。
他知道，这个决定，将直接影响他们，所有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