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奉天殿。
今夜，这座盘踞在帝国权力顶峰的巨兽，被无数鲸油长明灯和摇曳的宫烛点燃，亮如白昼。金丝楠木的殿柱反射着温润的光，蟠龙藻井俯视着下方衣香鬓影。丝竹管弦，奏的是《定鼎山河》的雅乐，空气中本该弥漫着御膳房十八般武艺炮制出的顶级珍馐香气——松茸炖豹胎，金汤煨熊掌，雪蛤烩燕窝…
可偏偏！一股子极其霸道、极其叛逆的复合型气味，硬生生在这片皇家气派里杀出一条血路！
红烧牛肉面那浓郁到不讲道理的酱香！
辣条那勾魂夺魄、让人一边嘶哈吸气一边欲罢不能的油辣辛香！
还有盐汽水呲呲冒泡的清爽甜汽儿！
几种味道在暖烘烘的殿宇里横冲直撞，跟龙涎香、檀香玩起了混搭，形成一种极其魔幻现实主义的御宴氛围。
一场规格高到离谱的庆功御宴，正在进行。红毯铺地，紫檀案几排开，文武勋贵济济一堂。可今夜的主角，既非开疆裂土的悍将，也非运筹帷幄的阁老，而是坐在龙椅左下首第一位、穿着崭新“便民伯”冠服（样式参考了公侯常服，但绣纹是算盘、齿轮和…熊猫头），浑身透着“这椅子烫屁股”般局促感的——李拾。
庆功的核心，是“熊猫物流”发行的第一期“九边军粮保障债券”，圆满收官！
户部尚书傅友文，捧着份烫金封面、厚得像块砖的奏报，红光满面（内心oS：老子管了一辈子国库，还没见过这么能圈钱的！），声音洪亮得能震落殿角积年的灰：
“…奏为报！自洪武二十六年秋始，由‘大明便民实业集团’旗下‘熊猫物流’，奉旨发行‘九边军粮保障债券’，总计一千万两白银！债券以九边军粮运输专营权及沿途驿站未来二十年收益为抵押，年息五分！历时一年又三个月，至昨日午时三刻，于京师‘熊猫债券交易所’内，由债券持有人凭票，本息共计一千零五十万两白银，全数！足额！顺利兑付完毕！无一拖欠！无一坏账！”
老傅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激昂：
“此乃我大明开国以来，民间资本助力国事之空前盛举！前所未有！利国利民！陛下圣明烛照！李伯爷…真乃点石成金之奇才也！”
一千万两！
还本付息一千零五十万两！
这几个数字砸下来，奉天殿内瞬间陷入了死寂！连丝竹声都忘了吹下一拍。空气凝固了三秒，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惊叹和掌声！
“我的天爷！一千万两？！国库一年才多少进项？”
“五分利？！年息五分？！这…这比放印子钱还狠！居然真兑了？！”
“这李拾…怕不是财神爷转世吧？！”
“快！快掐我一把！这不是做梦吧？”
琉璃屏上的弹幕更是直接核爆：
【卧槽！一千万两！李老板这是把半个大明的银子都圈来了？！】
【年息五分！熊猫债券yyds！比炒房刺激多了！】
【户部老傅：表面笑嘻嘻，内心mmp！风头全被抢了！】
【债券持有人狂喜：人在家中坐，白银天上来！李财神带我飞！】
【九边将士：感谢金主爸爸投喂！压缩饼干真香！】
朱元璋端坐龙椅之上，那张饱经风霜、向来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竟罕见地露出了畅快淋漓的笑意，甚至带着点“看，这是朕发掘的人才”的小得意。他举起手中那只特制的、镶嵌着螺钿的琉璃杯——里面可不是什么琼浆玉液，而是冒着细小气泡、杯口还插着一小片新鲜柠檬的“御宴特供盐汽水”！
“好！李拾！”老朱的声音带着金戈铁马般的穿透力，震得殿宇嗡嗡作响，“你果然没让咱失望！这一千万两，解了朝廷燃眉之急，顶得上十万大军！让九边的将士们，能吃饱穿暖，有力气给咱守好国门！这杯，”他目光扫过殿内那些勋贵富商（不少是债券大买家），“咱敬你李拾！也敬所有信得过你、买你债券的百姓和商贾！干！”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拾赶紧起身，恭敬地双手捧起自己那杯同样呲呲冒泡的盐汽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汽水裹挟着柠檬的微酸在喉咙炸开，带来一阵清爽，却也压不住他心底那点沉甸甸的复杂。这杯“汽水”，是通行证，也是紧箍咒。老朱这关，他算是用真金白银砸过去了。
群臣纷纷举杯（文官多是清酒，武将多是烈酒，富商们则学着皇帝和李拾举起了盐汽水），气氛瞬间推向高潮。珍馐美味流水般呈上，然而在那些金光闪闪的盘盏间，几碟点缀着糖霜桂花、被御厨精心切成骰子块大小的“军版能量棒”，以及几碗用顶级官窑青花瓷盛着、上面还卧着溏心蛋和两片薄如蝉翼酱牛肉的“御制红烧牛肉面”，显得格外扎眼，也格外…受欢迎。
朱元璋甚至很自然地伸出金筷，夹起一块能量棒放进嘴里，细细咀嚼，随即点头，中气十足地赞道：“嗯！这‘行军点心’，甜而不腻，顶饿扛造！比光禄寺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强！”
皇帝金口一开，能量棒和牛肉面瞬间成了抢手货。勋贵们矜持地小口品尝，富商们则顾不得体面，嗦面声此起彼伏，辣条的油香混合着牛肉汤的醇厚，在奉天殿里弥漫开来，形成一幅荒诞又和谐的盛世吃播图。
【弹幕：老朱带货现场！能量棒秒变御点！】
【御厨：感觉职业生涯受到了降维打击…】
【这牛肉面，它正经吗？哦，是李老板的，那没事了！】
【论如何把军粮端上奉天殿，李拾是懂营销的！】
就在这觥筹交错、气氛热烈到顶点之时——
坐在李拾斜对面，一直沉默如山的燕王朱棣，缓缓站了起来。
殿内的喧嚣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丝竹停了，咀嚼声停了，连筷子碰碗的轻响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聚焦在这位一身玄色劲装、如同出鞘利剑般的亲王身上。他今日未着繁复的亲王蟒袍，玄衣紧束，勾勒出武人特有的精悍线条，腰间悬着的不是玉佩，而是一柄古朴的燕王剑。
朱棣手中举着的，也不是盐汽水，而是一杯烈酒。酒液澄澈，映着殿内辉煌的灯火，也映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眸子。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殿内那些勋贵武将的面孔——骄横如蓝玉，沉稳如傅友德，老辣如冯胜…这些曾随他父皇在尸山血海中搏杀出来，如今手握重兵、镇守四方的国之柱石。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金铁摩擦般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膜，带着冰冷的战意和滚烫的煽动：
“诸位将军。” 朱棣开口，殿内落针可闻，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在回荡，“九边粮道已通，仓储丰盈如丘山，将士再无饥馑冻馁之忧。此乃父皇洪福齐天，亦是天佑大明！然——”
他话音陡然一转，如同平地惊雷！
“北元余孽，鬼力赤之流，狼心不死！去岁小挫，今岁必卷土重来！长城之外，烽烟未靖；漠北草原，敌酋磨刀霍霍！我大明将士的鲜血，岂能白流？！”
他猛地将杯中烈酒高高举起，手臂绷直如铁铸，酒液在杯中激荡！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劈开锦帛，带着一股破釜沉舟、气吞山河的决绝：
“吾辈武人！生逢此世！执锐披坚！岂能坐视豺狼窥伺门庭，任由胡骑践踏我汉家锦绣河山？！今九边粮草充足！军械齐备！将士用命！士气如虹！此正是一鼓作气！犁庭扫穴！追亡逐北！永绝北患之——千载良机！！”
朱棣的目光，如同燃烧的流星，最后重重砸在龙椅上的朱元璋身上，带着征询，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开天辟地般的坚定意志：
“父皇！诸位叔伯！诸位袍泽！” 朱棣的声音如同黄钟大吕，响彻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宣告历史时刻的沉重与激昂，“九边数十万将士，枕戈待旦！箭在弦上！敢问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巨龙蓄势，吼出了那石破天惊的两个字：
“可愿随我朱棣！提锐旅！出塞北！踏破贺兰山阙！饮马斡难河畔！立不世之功！创… **靖难** 之伟业？！”
“靖难”二字，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万钧之势，狠狠劈在奉天殿的金砖之上！
轰——！！！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被瞬间打破！随即是更大的死寂！空气仿佛被抽干！文官们脸色煞白如纸，手中的酒杯“啪嗒”掉落在地也浑然不觉，几个老翰林甚至捂着胸口，眼看就要撅过去。武将勋贵们则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呼吸粗重如牛，眼中精光爆射，紧握的拳头骨节发白！
蓝玉猛地一拍紫檀案几，震得杯盘跳起三尺高，汤汁四溅！他须发戟张，虎目圆睁，声如炸雷：“燕王豪气！正合吾意！末将蓝玉！愿为先锋！马踏王庭！！”
“末将愿往！”
“末将请战！”
“踏平漠北！雪耻报国！”
几位功勋卓着的老帅虽然没像蓝玉那般失态，但也纷纷起身，虽未明言附和，但那被压抑已久的冲天战意，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弥漫了整个大殿！武将集团的热血，被朱棣这一把火彻底点燃！
【★弹幕核爆：名场面！靖难宣言！奉天殿现场直播！】
【朱老四募兵！当着老朱的面挖墙脚！狠人！】
【蓝玉：这把高端局！老子跟了！】
【文官集团：救…救命！我心脏不好！】
【老朱表情管理大师！这波是默许还是憋大招？】
【李拾：手里的盐汽水突然变成了烫手山芋…庆功宴秒变誓师大会？！】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龙椅之上。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如同退潮后的礁石，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眼神深邃如寒潭古井，看不出丝毫波澜。他缓缓放下那只插着柠檬片的琉璃杯，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目光在激动得面庞通红的朱棣、群情激昂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武将、以及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文官脸上缓缓扫过。
最后，那两道如同实质的目光，定格在努力缩小存在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李拾身上，停留了一瞬。
“老四。” 朱元璋的声音终于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喧嚣，“雄心壮志，锐意进取，很好。然——”
一个“然”字，如同冰水浇头。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出塞远征，犁庭扫穴，非同儿戏。粮秣转运几何？军械损耗几多？民夫征发几许？天时如何？地利怎样？敌情几变？需算无遗策，谋定后动。” 朱元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向朱棣，“你的‘靖难’之志，咱，知道了。”
没有赞许，没有斥责，只有冷静到极点的“知道了”。
“具体方略，明日武英殿，详细奏来。” 老朱的声音斩钉截铁，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画上了暂时的句号。
朱棣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望，瞬间被更深的、如同野火燎原般的斗志取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沸腾的热血，躬身抱拳，声音依旧铿锵：“儿臣！遵旨！” 他知道，父皇没有当场否决，没有斥责他僭越，就是最大的默许！种子已经播下，只待破土！
李拾暗自松了口气，感觉后背的冷汗都快把伯爷常服浸透了。朱棣这波操作，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他这只“会下金蛋的鸡”，怕是要被绑上更疯狂的战车了。他看着杯中残留的、还在微弱挣扎的气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赶紧！立刻！马上！把答应给九边将士的新一批自热小火锅和超浓缩能量棒发出去！
这九边的天，怕是要被朱老四捅破了！他得让将士们吃饱了，才有力气跟着这位爷去“靖难”啊！
奉天殿内，珍馐的香气、辣条的余味、烈酒的辛辣与盐汽水的清爽，还有那名为“靖难”的硝烟气息，奇异地交织在一起，预示着大明这台庞大的机器，即将驶向一个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凶险莫测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