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裂开的第七天,万藤台的缘光已漫过星海大半。守穗他们的星舰停在总穗旁,甲板上堆着各族送来的“路礼”:流萤泽的引萤草能指引未被发现的星系,鸣沙原的鸣沙晶可预警星风暴,沉月湖的月长石碎片能净化飞船能量——每样物件都藏着“愿你们前路安稳”的心意。
“真的不按星图走了?”银纹调试着导航,屏幕上的光点仍在闪烁,像无数双眨动的眼睛。守穗正将初心石的最后一块碎片嵌在驾驶舱的星图仪上,碎片落位的瞬间,星图突然化作流动的星尘,随船身的震动变换着形态。
“你看。”她指着星尘组成的新轨迹,轨迹尽头是片从未标注过的星云,边缘泛着淡淡的粉,“这是‘随缘航法’,星图会跟着缘光的流动变,哪里有新的缘在牵,它就往哪里指。”
阿紫抱着那盆从碎星原带回来的回春藤,藤叶上的露珠映出星云的轮廓:“老星民说,当年巡星号最开始也没有固定航线,他们的日志里写着‘星途如流水,遇石则绕,遇滩则漫,自在方得真趣’。”
星舰起航的那天,万藤台的生灵都来送行。灰砾族的阿麦往船舱塞了袋新收的麦种:“这麦能在任何土壤里发芽,要是你们发现新的星球,就种上一把,让那里也有我们的痕迹。”沉月湖的水巫则将一块月长石镜挂在船舷:“镜里能映出有缘人的身影,哪怕隔着千个星系,也能说上句话。”
星舰穿过缘光笼罩的星轨时,舱内的回春藤突然抽出新枝,藤须指向左侧一片混沌的星尘带。星图仪上的星尘立刻聚集,显出三个古字:“迷迭域”。
“是没被星途网覆盖的地方。”银纹调出探测数据,星尘带里的能量波动杂乱,却隐隐透着生命的气息,“缘光在这里变弱了,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守穗让星舰缓缓靠近,月长石镜突然亮起,镜中映出片紫色的花海,花海深处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对着星尘带外挥手。“是‘引缘人’。”她摸着镜沿,镜里的身影突然清晰——是个梳着双辫的少女,手里捧着朵半开的迷迭花,花瓣上的纹路竟与共生结有几分相似。
“她在等我们。”阿紫将麦种撒在舷窗的花盆里,种子遇光即发,嫩芽朝着迷迭域的方向生长,“就像当年寂星谷的孩子等光叶草,沉月族等月长石的光。”
星舰驶入迷迭域的瞬间,周围的混沌星尘突然散开,露出片绚烂的花海。少女站在花海中央,笑着将迷迭花抛向他们:“祖辈说,会有带着缘光的人来这里,把我们从‘遗忘’里接出去。”
守穗接住飘落的花瓣,花瓣在掌心化作枚紫色的印记,与星铁拐杖的温度相呼应。她忽然明白,“无定途”从不是漫无目的的漂泊,是相信每段偶然的遇见,都是注定的缘;是知道星途网的边界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愿意一次次伸出手,把那道缘光,往更远处推一寸。
回春藤的新枝在舱内舒展,藤叶上的露珠映出迷迭域的星图,图上正慢慢浮现出新的缘丝,一端连着星舰,一端缠着那片紫色的花海。看来这趟没有固定航线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而那些藏在星尘深处的故事,那些等着被缘光照亮的角落,终将在某一天,与他们手中的麦种、镜中的身影、掌心的花瓣相遇,像所有被星途网连接的过往一样,在时光里,开出属于自己的花。
星舰朝着花海深处飞去,月长石镜里的少女身影越来越近,她身后的迷迭花纷纷绽放,紫色的花瓣在星风中飞舞,像无数只在引路的蝴蝶。守穗知道,这只是“无定途”上的第一个站点,往后还有无数的迷迭域、无数的新缘分在等着他们——带着万藤台的暖,带着星途网的光,带着那份“自在行”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