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当刘禅还沉浸在“盐山”带来的巨大震撼中时,另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炽热的知识洪流,接踵而至!
这一次,他“看”到了一座山!
一座由红褐色的矿石、黑色的焦炭、以及某种白色的石灰石,分层堆砌而成的巨大山峦!
【高炉炼铁法】!
画面一转,一座高达数丈、形如巨塔的巍峨高炉,拔地而起!
他“看”到,无数光着膀子的工匠,正用一种巨大的、如同风箱般的机械,将狂暴的气流,鼓入那高炉的炉膛之中!
【水排鼓风技术】!
炉膛内的温度,在狂风的加持下,瞬间飙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层级!那坚硬的铁矿石,在其中被烧得通红,然后慢慢融化,变成一股股金红色的铁水洪流!
铁水顺着预留的通道,奔涌而出,流光溢彩,宛如一条自九天而落的火龙!
紧接着,他又“看”到,工匠们将一些特殊的粉末,投入到那滚烫的铁水之中,铁水表面立刻沸腾起来,冒出阵阵青烟,一些杂质被成功分离!
【脱硫除磷工艺】!
最终,当那铁水冷却凝固,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块块通体黝黑、质地紧密、散发着金属寒光的优质钢锭!
刘禅甚至能“看”到,用这种钢锭锻造出的兵器——那刀锋,吹毛断发,轻轻一挥,便能将寻常的铁甲,如切豆腐般轻易斩开!那甲胄,坚不可摧,寻常的箭矢射在上面,只能发出一声脆响,然后无力地弹开!
这……
这已经不是技术了!
这是降维打击!
这是足以改变整个世界战争格局的神迹!
刘禅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每一个毛孔都在因为这极致的兴奋而战栗!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在不远的将来,一支全新的汉军,横空出世!
他们身披着用高炉钢锻造的坚固板甲,手持着无坚不摧的百炼钢刀,胯下是膘肥体壮的战马。他们府库充盈,粮草堆积如山,再也不必为军资匮乏而发愁!
他们将以一种碾压的姿态,横扫整个天下!
什么虎豹骑!什么大戟士!
在绝对的装备代差面前,一切都将变得不堪一击!
匡扶汉室,将不再是一句遥不可及的口号!
这比给他十万大军,还要让他兴奋!还要让他疯狂!
“呼……呼……”
刘禅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眸子在昏暗的烛光下,亮得如同两颗熊熊燃烧的星辰!
不行!
不能等!
这些知识,这些超越了这个时代近两千年的神级技术,多在他的脑海里待一刻,就多一分被遗忘的风险!
他必须立刻!马上!将它们记录下来!
刘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帅案前,一把推开那些碍事的文书,从行囊中翻出几卷空白的竹简和一套随身携带的笔墨。
他颤抖着手,研好墨,借着那昏暗而摇曳的烛光,开始奋笔疾书。
他没有去写那些复杂的化学公式和物理原理,因为他知道,写了也没人能看懂。
他用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语言,用最简洁、最直白的图画,将那些关键的工艺核心,飞速地默写、描绘下来。
如何用最简单的杠杆与滑轮组,搭建起一座“冲击式顿钻”的井架。
如何计算竹管的倾斜角度,才能让卤水达到最大的自流效率。
如何挖掘和铺设管道,将地底的天然气,安全地引到灶台。
……
如何选择合适的矿石配比。
如何用最原始的土窑,烧制出能够用于高炉炼铁的“焦炭”。
如何用黏土和砖石,砌筑起一座能够承受超高温度的“高炉”炉身。
如何制造出能够提供持续、稳定风量的“水力鼓风机”。
……
他画得很快,写得更快。
脑海中那浩如烟海的知识,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顺着他的笔尖,疯狂地倾泻在那些竹简之上。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竹简上,洇开了一小片墨迹,但他浑然不觉。
帐外的风声,虫鸣声,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离他远去。
这些竹简,将是蜀汉崛起的基石!
是他未来安身立命、匡扶天下的最大底牌!
其价值,无可估量!
刘禅完全沉浸在这种创造的快感之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身体的疲惫,忘记了肩膀上那阵阵传来的剧痛。
他奋笔疾书,不知疲倦。
直到帐外天色微明,晨曦的第一缕微光,悄然洒下。
刘禅在竹简上写下最后一个字,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毛笔时,他整个人,几乎虚脱。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后知后觉。
但是,他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他看着面前那数卷写满了鬼画符般图样与文字的竹简,脸上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的笑容。
成了!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亲卫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狂喜,在帐外轰然响起!
“启禀陛下!”
“丞相……丞相率领大军,已至营外十里——!”
刘禅抬起头,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轰然涌上。
是了……相父来了。
他来了。
伴随着极致的放松,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险些从席位上滑落。
“陛下!”
帐外守卫的亲卫统领马岱第一时间冲了进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充满了关切与惊慌,“您没事吧?”
刘禅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股翻涌的晕眩感,将手中那支沾满墨迹的毛笔,重重地放在了案几上。
他看了一眼面前那几卷刚刚写就、墨迹未干的竹简,迅速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卷起,贴身放入箱中。
这,是他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改变大汉国运的最大底牌,绝不容有失。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站起身。
“更衣。”
“陛下,您的伤……”马岱还想劝说。
“无妨。”刘禅打断了他,目光扫过自己身上那件早已被鲜血与污泥浸透、破烂不堪的龙袍,眼神平静而坚定,“朕,要以大汉天子的仪容,去迎接朕的相父,去迎接朕的凯旋之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