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走出教学楼洗手间,阳光照在脸上。他眯了一下眼,但没有停下。手机还握在手里,那条匿名短信还在屏幕上——“你漏掉了一个地方。”
他没回宿舍,也没去食堂。下午没课,时间足够。周云鹤已经盯上他,不能再按原来的路线走。他拐进后巷,贴着墙根往前走。这里没有监控,是老吴打扫时踩出来的泥路,两边堆着废弃的桌椅和破拖把桶。他低头穿过一堆倒下的铁架,绕到实验楼西侧。
地下停车场入口就在眼前。铁门半开,锈迹斑斑,像被什么硬物撞过。他记得第一次来时这门是锁死的。现在它歪在轨道上,缝隙能塞进一只拳头。
他站在门口,右手伸进背包侧袋,握住那半截香。香身温热,焦面粗糙。他左手贴上铁门,掌心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某种低频电流。闭眼感知,周围没有灵压波动,也没有生命气息。
他用力推开铁门。
门后是二十级向下的台阶,水泥剥落,露出里面的钢筋。空气里有股味道,不是霉味,也不是灰尘,更像金属烧过后的余味。他从书包里掏出校园卡,背面焊了两节五号电池,连着一个LEd灯珠。这是他前几天改的照明工具。按下开关,灯光偏黄,照亮前方三米。
他一步步往下走。脚步放得很轻。每一步都确认地面是否松动。走到第十级时,右脚踢到一块碎铁片,发出清脆响声。他立刻停下,屏住呼吸。等了十秒,没有回应。继续下行。
最后一级台阶下是一扇更大的铁门,比上面那扇厚得多。门上刻着重复的折角符号,和上次看到的一样。只是这次他注意到,这些符号并不是随意刻画的,而是沿着某种规律排列,像是阵法的一部分。
他伸手推门。
门没锁。
里面空间比想象中大得多。灯光照出去,能看到尽头的墙壁,至少五十米远。整个大厅呈长方形,四壁布满工具架,架子上摆着钳子、锤子、夹具,全是铁制,表面覆盖一层灰白色粉末。中央区域散落着熔炉残骸,炉体裂开,内胆发黑,像是经历过高温爆炸。地上到处是断裂的飞剑、未成型的护甲碎片、还有符纹模具,有些模具上还沾着冷却的金属浆。
他站在门口没动。系统提示弹出:【实验楼地下签到成功,获得“残破炼器炉x1”、“上古炼器心得残卷x1”】。
他将两件物品收入洞府。刚收完,就察觉不对劲。那座残破炼器炉虽然碎了外壳,但炉心位置还有一点温度,不是物理残留的热量,而是灵火熄灭后留下的余韵。这种感觉他在《青帝残篇》里读到过——真正的炼器炉,哪怕毁了,只要曾经孕育过灵火,就会留下“火种烙印”。
他往前走了几步。脚踩在地上的金属碎片上,发出轻微摩擦声。空气中灵气紊乱,有些地方浓得几乎凝成雾,有些地方却空荡荡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下品灵石,放在掌心,缓缓释放一丝灵气。
灵石微亮。
周围三米内,地面浮现出淡金色的线条,断断续续,像是被人强行打断的阵纹。他蹲下身细看,这些纹路组合起来,是一个复合阵法的局部——聚灵阵叠加控火阵,正是炼器坊最常用的底层数构。
系统自动分析:【此处曾为上古时期某大宗门炼器分坊,功能涵盖法宝粗坯锻造、符纹镌刻与灵火调控。推测因魔劫突袭而废弃,时间距今约三千年以上】。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这么大的空间,不可能只是普通实验室的地下层。它被隐藏了,而且是用阵法手段隔绝出来的独立区域。罗天成知道这个地方吗?秦无涯呢?还是说,只有签到系统能触发这里的开启机制?
他沿着墙根往里走。避免踩踏中央堆积的金属残片。走到第三个工具架前,发现架子下方有个暗格。拉开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里面没有东西,只有一层厚厚的灰。但他手指扫过底部时,触到一道细小的凹痕——是个符印的轮廓,已经被磨平大半。
他记下位置,继续前进。
前方有一张石台,比其他工作台高出半米,表面刻满符文。台面上放着一把残刃,长约三十厘米,断口参差,但剑脊笔直。他靠近时,系统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伸手拿起残刃。
剑身铭文模糊,但其中一个字清晰可辨——“赤霄”。
这个名字他见过。在《青帝残篇》附录的上古典籍名录里,“赤霄”是传说中一柄能斩破结界的飞剑,属于某个早已覆灭的炼器宗门。据说该宗门掌握一种独特的“双火淬炼法”,能让法宝自带灵性觉醒潜能。
他翻转残刃,发现背面有一道浅槽,形状不规则,像是用来嵌入某种玉简或符牌。他试着用灵识探查,槽内有极微弱的共鸣,频率和他体内《引气诀》运转时的节奏一致。
他放下残刃,退后一步。
整个大厅安静得异常。没有风声,没有滴水声,连他自己呼吸的声音都被某种力量吸收了。他再次取出灵石,这次放在石台边缘。灵石亮起,周围阵纹虚影比刚才更清晰,甚至连接成了完整的图案。
那是一个六边形结构,中心点正好落在石台下方。
他蹲下身,用手拂去地面灰尘。下面是一块方形石板,边缘有卡槽,和工具架暗格里的符印形状吻合。他试着按压石板,纹丝不动。
这时,他注意到石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字体古老,接近篆体,但又有明显变异。他辨认了半天,才看出内容:
“火熄人亡,器毁志存。执炉者死,执心者生。”
他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声。
像是某处机关被触发了。
他猛地转身。
灯光照不到最深处的角落。那里原本空无一物,但现在,地面有一块砖微微凸起,离他刚才踩过的位置不到两步。
他走过去,蹲下查看。
砖面有磨损痕迹,中间凹陷,像是经常有人踩。他用手按下去。
砖沉到底,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整座大厅的地面开始震动。不是剧烈晃动,而是均匀的、缓慢的起伏,像心跳。
他迅速退回石台附近,靠墙站立。
只见地面那些断裂的阵纹,竟然开始泛光。金线由暗转亮,一条接一条亮起,最终连成一片。
炉心残骸中,那点温热突然增强。
一道微弱的红光从裂缝中透出。
他盯着那道光,手握紧了背包侧袋里的香。
香身变得更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