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府回来,林砚的精神明显有些不济,伤口也隐隐作痛。苏婉清心疼不已,立刻服侍他躺下休息,又让厨房熬了安神的汤药。
囡囡惦记着爹爹承诺的糖人,一下午都扒在门口张望。看到父母回来,立刻像只快乐的小鸟扑了过来。苏婉清将买回来的一个胖娃娃糖人递给她,小丫头立刻眉开眼笑,举着糖人,小心翼翼地舔着,满足得大眼睛都眯成了缝。
看着女儿因为一个简单的糖人就如此快乐的模样,苏婉清心中又是柔软,又是酸楚。孩童的世界如此简单纯粹,而成人的世界,却充满了算计和凶险。她多么希望,能永远守护住女儿这份无忧无虑。
林砚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傍晚。喝了药,精神稍好了一些。他看着坐在床边做针线的妻子,和趴在一旁小几上、对着糖人傻笑的女儿,心中一片宁静。这便是他拼死也要守护的温暖。
“爹爹,你吃!”囡囡看到父亲醒来,举着被她舔得只剩下半边的糖人,踮着脚要喂他。
林砚笑着就着女儿的手,轻轻咬了一点点那甜得发腻的糖块,揉了揉她的头发:“囡囡吃,爹爹不喜欢太甜的。”
囡囡信以为真,又开心地继续享用她的“美味”。
然而,这份温馨的宁静,再次被不速之客打破。
夜色渐深,林府各处都已熄灯落锁,一片寂静。突然,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和隐约的喧哗!
值夜的家丁不敢怠慢,连忙通报了林忠。林忠心中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他提着灯笼,带着两个健仆来到门前,隔着门板沉声问道:“门外何人?”
一个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林管家!是我!永丰粮行孙掌柜家的婆娘!求求您,开开门,救救我们吧!”
孙富贵的妻子?!
林忠心中一惊!孙富贵如今是朝廷钦犯,关在大牢里,他的家人怎么敢深夜跑到林家来?!这分明是祸水东引,其心可诛!
“孙家娘子,你找错地方了!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林忠厉声喝道,试图将他们赶走。
然而,门外的哭喊声更大了,还夹杂着孩童的啼哭:“林管家!行行好!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有人要杀我们灭口!只有林侍郎能救我们了!求您开开门啊!”
灭口?!
林忠脸色骤变!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方这是要将孙家这条“尾巴”彻底甩到林家身上!如果放任不管,孙家人在林府门外出了事,林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可如果放进府来,更是天大的麻烦!
他不敢擅自做主,一边让家丁死死顶住大门,一边飞快地跑向内院禀报。
卧房内,林砚和苏婉清也被前院的动静惊醒。听到林忠急促的禀报,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好毒辣的计策!”林砚咬着牙,肩头的伤口因愤怒而阵阵抽痛。这是阳谋!逼着林家做出选择!无论开门与否,林家都会被拖入更深的泥潭!
“不能开门!”苏婉清立刻决断,“一旦让他们进来,后患无穷!立刻派人去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报官!就说有钦犯家眷在我林府门前闹事,意图不轨!”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将皮球踢给官府。
“是!”林忠领命,正要转身去安排。
就在这时,前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重物撞击门板的声音!紧接着是家丁的惊呼和更加激烈的哭喊打斗声!
“不好!他们想硬闯!”林忠脸色发白。
苏婉清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对方这是有备而来,连硬闯都算进去了!
“林忠!调集所有家丁护院,务必守住门户!绝不能让他们闯进来!”林砚强撑着想要起身,却被苏婉清死死按住。
“你别动!我去看看!”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个时候,她必须站出来!
她随手拿起桌上那把林砚防身的短匕藏在袖中,对林忠道:“走!”
然而,就在她拉开房门,准备直面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时,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如同鬼魅般,毫无预兆地在庭院中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不必麻烦了。”
“人,我已经替你们……处理干净了。”
苏婉清猛地抬头,只见庭院中央,月光之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穿着灰色布袍、身形清瘦的身影。
正是之前那位留下“墨玉现,幽泉开”警告的……神秘灰衣人!
他的脚边,躺着几个一动不动、显然是孙家家眷打扮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