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废弃的武器库，灰尘蛛网的破旧味道扑面而来，绿色的能源指示不断闪烁，地面铺了一层厚重的灰，杂乱的脚印通向最中间停着的一架直升机。
宁析挟着冯恒栽倒在地，沾了满身灰尘，她正要扶冯恒站起来，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她的后脑。
不用想也是枪。
她动作再快，也没办法在开枪之前勒死冯恒。
冯恒这个人质不管用了。
宁析极有眼色，松开鞭子，缓缓将双手举过头顶。
冯恒得以呼吸，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走过来一个平头青年将她搀扶起来，查看她的伤口，叫了一声，“妈。”
宁析展开精神力，房间里只有四个人，雷许的异能是预言类，撕裂空间的是这个青年。
她果断先吸收他们的精神力。
视线从直升机上一扫而过，眸光暗了暗，还有杀伤力强的武器。
雷许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炸了蒋山。
她所在的地方，像是过去的人类世界残留下来的军事基地。
直升机的机型是早就淘汰掉的。
宁析正斟酌的要怎么开口转移雷许的注意力，身后的雷许绕到她面前，枪抵住她的眉心，墨绿色的瞳被眼眸半掩。
“我认得你。”她道。
宁析略有意外，盯着她看了片刻。
没见过这个人。
“在哪里？”
雷许：“预言梦里。”
宁析咋舌。
“梦见了什么？”
雷许：“你被一帮人杀掉了。”
是个让人心情沉重的预知。
宁析想问问她预言准不准。
雷许主动收了枪，背过身去，摘掉脑袋上的黑色兜帽，露出编织得很精致的长发，声音冷淡，好似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这里是秽土吗？”
宁析站起来的动作一缓，“你知道？”
“看见你后知道的。”她留了个冷峭的侧脸。
“昨天借住的克隆体里没见过你，突然出现在蒋山，目的明确，直奔存放温压弹的地下室，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猜对了。”宁析视线落在直升机的武器挂点，“那是什么？”
“异变早期遗留下来的核弹。”
先用温压弹，温压弹不能行，又搞出了一枚核弹。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专门带了一个异能为撕裂空间的人。
目的很明确，不单纯是毁灭蒋山，而是要将蒋山打造成一片秽土。
得知蒋山已经成为秽土，收手了。
宁析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主动创造一片秽土。
“我做了一个梦。”
雷许微微仰头，看头顶透下来的一缕光中沉浮的灰尘。
“梦里，父亲战胜了冯妈，将她的势力屠戮殆尽，所有不愿意追随他建立新安全区的民众都被杀死。”
“他很冷血，又足够幸运，发展五年，打造出完全忠于自己的势力。”
“他并没有建立安全区，以掠夺者的身份四处打劫，在一次精心谋划后，屠杀了永恒安全区的高层，将一个中型安全区据为己有。”
宁析听见永恒这两个词时，心有动容，蒲彤彤和楚红米所在的安全区。
“他并不满足，造出许多具有毁灭性的武器，只要有安全区出钱，他就高价卖出，越来越多的安全区来找他，迅速聚拢基地外的财富。”
“他开始挑衅联邦，双方大战，足以毁灭世界的武器无节制的使用，到处都是战火，那些辛辛苦苦建立、安居乐业的小型安全区也被卷入。”
“世界上又出现了一种病毒，人类被感染后，还保持人类的特征与思想，却有吃肉喝血的欲望，比之异种更难对付。”
雷许停下来，平复了起伏的胸膛。
宁析静静聆听，雷许的梦，是对未来的预知，确实是一个很惨烈的未来。
“你的预知……准吗？”
“从未出错。”
宁析：……所以她被一群人杀掉也会成为现实？！
“预知到的未来是可以修改的吧？”
未来没有发生雷许梦见的内容。
雷许修改了未来。
虽然手段有点冲动，完全可以找机会只杀掉雷烨霖一人。
雷许唇瓣翕动：“不能修改。”
宁析抿了抿唇角，一时之间无法理解。
历史上雷烨霖确实死了，死在了爆炸之中，成为秽土的一员。
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
“你支持秽土是平行时空的说法？”
雷许淡然地嗯了一声，“这是事实。”
“父亲依旧造成了生灵涂炭，但不是在我们所处的时空，而在平行时空——秽土。”
宁析沉默地看着机械钟表的时间一格格挪动，如果真存在平行时空，她会立刻赶去零区，将死亡的生灵汇聚起来，让他们在平行世界幸福快乐。
她不认可雷许的说法，但只剩下15分钟，她不想激惹雷许，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雷许瞥了一眼，猜出她的想法。
“小时候，我预知到母亲会溺水而亡。”
宁析抬头。
“那段时间不让她靠近水池，一个雨夜，她从楼梯上滑下，磕到后脑，当场死亡。”
宁析友好表示了自己的同情。
雷许呛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历史的轨迹无法改变，我尝试过刺杀他，都失败了。”
“我无法阻止他毁灭世界，创造秽土是我想到的唯一办法，秽土需要秽气，我只能让无辜的人陪他一起死，把他对人类社会造成的灾难转移到平行时空。”
宁析：“你随他去了平行时空？”
雷许抬了抬下巴，“没有，我还要验证我有没有改变未来。”
如此说来，雷许还活在现实世界里。
联邦给的资料里没有，估计她用某种手段逃脱了联邦的追查，换了身份重新生活。
究竟存不存在平行时空，没有当事人现身说法，谁也说不准。
宁析态度中立。
“你为什么会梦到我？”
雷许：“梦不受我的控制，梦的内容完全随机。树林里蚂蚁搬家、乞丐摇身变富豪。”
宁析心情复杂：“我真死了？”
雷许上下扫视宁析一眼，“被扎成刺猬，你要能活，算你命大。”
“具体情况呢？我的穿着、杀我的人的穿着、周围环境特征，武器类型、具体年份这些。”宁析求知若渴。
雷许语气淡淡，“没注意，一秒的画面，就看见你刺猬似地躺地上吐血来着。”
宁析：……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