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珩钧刚起身洗漱,王小河就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木屋,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神秘地压低声音道:“珩哥!出大事了!你住在林子里,离得远没听见,昨晚可热闹了!赵大山那个侄子赵谨,不知道灌了多少黄汤,半夜发酒疯,居然翻墙跑到赵大柱家猪圈里去了!”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你是没看见,他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抱着赵大柱家的猪又亲又蹭!我的天!那猪叫得那叫一个惨啊,半个村子的人都被吵醒了!赵大柱和他儿子气得要死,想把他拉开,可那赵谨不知道哪来的牛劲,死活抱着猪不撒手!”
他激动地边说边比划:“赵大江两口子闻讯赶来,还不讲理,非说是赵大柱陷害他儿子!还拦着不让赵大柱他们强行拉开赵谨,怕伤到他们宝贝儿子。结果当着全村过来看热闹人的面,赵谨就那么光着屁股对着猪……哎哟喂,简直没眼看!”
王小河说得唾沫横飞:“最后闹到他们赵家族长那儿,赵族长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叫人泼了一盆冷水,才勉强把赵谨给浇醒拉开。听说人现在还在祠堂跪着哩!”
“啧啧,折腾了大半夜,天亮了才消停。要我说,早点拉开还能少丢点人,现在好了,他们赵家的脸,算是被赵谨一次性丢到粪坑里了!他家到现在还大门紧闭,没一个人好意思出门!”王小河有些幸灾乐祸道。
林珩钧听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配合着摇了摇头:“竟有这种事!真是荒唐。”
他收拾妥当,便和王小河一起往村里走。
刚来到正在修建的新房工地,就看到李月容已经早早到了,正在灶台边忙碌。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抑制的笑意。
李月容盛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米粥,递给林珩钧和王小河,声音轻柔:“刚熬好的粥,趁热喝吧。”
林珩钧接过,看着她柔声道:“谢谢。”
一旁的王小河眼珠在两人之间滴溜溜一转,脸上露出促狭的坏笑,凑近些,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调皮地喊道:“谢谢嫂子!”
这一声“嫂子”,三人都心知肚明其中的意思。
李月容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羞得差点把脸埋进碗里。
林珩钧倒是坦然,见周围暂时没有其他人,便自然地拉着李月容的手腕,让她在旁边的临时搭建的餐桌上坐下:“别忙了,你肯定也还没吃,坐下一起吃点。”
李月容也确实饿了,便顺从地坐了下来。
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简单的早饭,气氛温馨而宁静。
两人偶尔抬头,视线相撞,那交汇的目光中,满是绵绵情意。
没过多久,其他来帮忙的妇人们都陆陆续续到了工地。
大家一边利落地生火、洗菜,准备工匠们的午饭,一边又忍不住提起昨晚那桩轰动全村的丑事。
王婶子一边麻利地切着萝卜,一边啧啧出声:“哎哟,你们是没听见,昨晚那猪叫得那个惨哟!把我孙子都吵醒了!”
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赵谨平日里见人都是客客气气,斯斯文文的,谁曾想背地里竟是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旁边一个张姓妇人立刻接话,她昨晚可是挤在赵大柱家院门外看了全程的热闹,此刻讲得绘声绘色:“我了个老天爷,你们是没亲眼看见!赵谨那混账光着个腚,死死抱着赵大柱家那头小花猪,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心肝肉’、‘哥哥疼你’……
“哎哟喂,那污言秽语,我都没脸学!身子还一个劲儿地往猪身上蹭!真真是没眼看!”她边说边夸张地摆手,引得众人一阵低笑。
“最后还是他们赵族长实在看不下去,叫了好几个年轻后生,硬是上去像拔河似的,才把他从那头猪身上薅下来!胡乱给他裹了件衣裳就给拖去祠堂罚跪了!”张嫂说完,仿佛犹自心惊般拍了拍胸口。
这时,一个妇人促狭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一位年轻的赵家媳妇,打趣道:“赵家三嫂,我说,你们赵家后生…是不是背地里都好这一口啊?这癖好可真够稀奇的!”
众人瞬间笑成一团。
那被点名的赵家妇人,以及旁边另外两个出自赵家的帮工,瞬间臊得满脸通红,头都抬不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们心里把惹出这等丑事的赵谨从头到脚骂了个遍,连带对纵容他的赵大江一家也生出了怨气。
其中一个忍不住低声嘟囔:“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们赵家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李月容在一旁安静地揉着面,听着众人的议论,自始至终没有插话,仿佛羞于启齿,但没有人注意到她低垂的眼眸里满是畅快的笑意。
傍晚下工,李月容回到赵家。
一进堂屋,就看见赵大山和曲氏已经回来了,两人都阴沉着脸坐在桌边,显然是已经听说了赵谨的丑事。
见李月容回来,两双眼睛立刻像钩子一样落在她身上,眼中带着审视和怀疑。
李月容面上不动声色,语气中故意带着一丝轻快和欣喜:“爹,娘,你们回来啦?”
赵大山还没开口,曲氏就按捺不住,声音急促又尖利:“你昨晚……赵谨那事,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月容脸上立刻配合地露出几分尴尬和难以启齿的表情,声音也低落了下去,带着点后怕:“我、我原本也不太清楚。还是今早去了工地上,听一起干活的婶子和大嫂们说起,才知道…大堂兄他……唉……”
她恰到好处地住了口,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
赵大山紧紧盯着李月容,眼神锐利,像是要从中找出些许破绽:“赵大柱家就在咱们家隔壁,闹出那么大动静,你昨晚一点没听见?”
李月容抬起头,眼神无辜中带着一丝害怕:“听是听到了些动静,好像还有猪叫声,吵吵嚷嚷的。但家里就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吓得要命,房门都是闩得死死的,哪敢出门去看啊……”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拍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看她害怕的模样不似作假,赵大山和曲氏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曲氏会意,立刻变了一副面孔,不耐烦地挥挥手:“走走走!杵在这儿当木头桩子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家里那么多活计看不见?难道都扔给我一个老婆子做?哪家儿媳妇像你这么黑心肝,懒得出油!”
李月容也乐得不再跟他们待在一个屋里演戏,顺势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儿媳这就去。” 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
确认李月容走远了,曲氏立刻压低声音,有些焦急地对赵大山道:“老头子,你说她会不会是知道了我们和赵谨的谋划?不然昨晚怎么就这么巧?”
赵大山闷闷地抽了一口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眯着眼睛分析道:“应该不会。赵谨再不成器,也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别说李月容一个弱女子,就是村里寻常的壮小伙,想悄无声息地把他打晕,再带着他翻墙弄到赵大柱家猪圈里,还不闹出大动静,根本不可能。”
他吸了口烟,继续道,“我今天下午去祠堂看过赵谨了,他说他明明记得是进了李月容的房间,然后后颈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我仔仔细细检查过,他后颈那片,连个红印子都没有。听昨晚在场的人说,他浑身酒气冲天。我琢磨着,八成是这混账东西喝多了马尿,晕头转向翻错了墙,把赵大柱家的猪圈当成了李月容的房间,把那猪……当成了李月容!”赵大山恨铁不成钢道。
曲氏听完,觉得有道理,当即更加恼怒,拍着大腿低声骂道:“这个没用的废物!我们给他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还能喝酒误事!这下好了,丢人现眼!可怜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原来,赵家老两口听从了赵谨提出的龌龊计划,由赵谨暗中让李月容怀上孩子。
这样,他们既有了延续赵家血脉的“孙子”,李月容有了孩子牵绊,也只能死心塌地留在赵家守寡,而赵谨得了好处,将来也会更尽心给他们养老送终。
一举三得!
赵大山听着妻子的抱怨,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又隐没在烟雾之后。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沉重:“只怕……这事还没完。如果只是喝醉了酒发酒疯,赵谨再不堪,也不至于做出那等…那等伤风败俗的举动。我怀疑,他怕是醉糊涂了,把原本准备…用在别处的药,自己给误服了!”
他看着曲氏瞬间瞪大的眼睛,冷哼一声:“昨晚看到他那副丑态的人可不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官府可是明令禁止买卖那种虎狼之药的,违者处罚极重。族长为了保全我们赵氏一族的名声不被拖累,恐怕会……”
曲氏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族里会把他们……族老他们会同意?”
赵大山不屑地点点头:“那几个老东西你还不清楚?十有八九会将他们一家从族谱里除名,赶出赵家村!不信你就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