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树人将木杖插入平台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刹。
随即,是整个“生命温床”的咆哮!
那并非声音的轰鸣,而是能量与意志的海啸!守树人手中那看似普通的木杖,竟是连接着下方那片紫金色土壤的权限密钥!他以自身三百年积累的悲愿与权限为引,强行撬动了那深植于土壤深处、束缚着无数意识的扭曲烙印!
“轰隆隆——!!!”
天坑底部,那片孕育了无数白玉巨树的紫金色土壤,如同沸腾的熔岩般剧烈翻滚、隆起!无数道粗大的、夹杂着暗紫色怨念与纯净生命能量的光柱,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冲破土壤的束缚,直冲穹顶!
那些高达百米的白玉巨树,在这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剧烈摇曳,枝叶间发出的不再是细微的呢喃,而是无数意识碎片获得短暂解放后发出的、震耳欲聋的痛苦尖啸与愤怒咆哮!它们不再是温顺的“能量作物”,而是化作了无数狂乱挥舞的、由纯粹生命能量与绝望意志构成的触须与利爪,疯狂地抽打着周围的一切!
束缚被打破了!哪怕只是暂时的!
“你竟敢……你竟敢释放‘原始躁动’?!”蓝光长老发出的意念充满了惊骇与暴怒,“你会毁了‘摇篮’的根基!杀了他们!立刻镇压‘温床’!”
银甲守卫们悍不畏死地冲向暴动的能量乱流,试图稳定局势,但他们的能量攻击在如此规模的生命能量暴动面前,如同杯水车薪!反而有几个守卫被狂乱的能量触须卷住,瞬间被吸干了能量,化作了枯槁的干尸!
平台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走!”守树人猛地回头,对着林烬三人大吼,他的身体在释放权限后开始迅速变得透明,仿佛要融入这片暴动的能量之中,“沿着能量逆流的方向!去土壤的源头!那里……有你们寻找的答案,也有……终结这一切的……可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连同那根木杖一起,彻底消散在奔腾的能量光柱之中。这位守护了“温床”三百年的老人,最终选择以自身为代价,点燃了反抗的火种。
没有时间悲伤!
林烬一把拉住因眼前景象而震撼失神的苏晚晴和零,幽暗领域全力展开,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一叶扁舟,顺着守树人所指的方向——那紫金色土壤能量喷发最猛烈、也是束缚烙印波动最混乱的核心区域,猛地冲了过去!
“拦住他们!”蓝光长老怒吼,亲自出手!他化作一道冰冷的蓝色流光,瞬间穿越狂暴的能量乱流,手中凝聚出一柄巨大的冰晶长矛,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直刺林烬后心!
与此同时,另外几位光人长老也各施手段,纯白的秩序锁链、炽热的光明火焰、扭曲的空间力场……种种强大的攻击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前有能量暴动的致命乱流,后有长老会的绝杀围攻!
绝境!
“晚晴!《生命之章》!”林烬在疾驰中嘶吼,“引导它们!不是压制,是共鸣!引导这股被解放的愤怒!”
苏晚晴瞬间明悟!她不再试图用净化之力去平息暴动,那无异于螳臂当车。她将《生命之章》高高举起,放开了全部心神,让自己成为一道桥梁,将书册中蕴含的、对生命最本真的守护与悲悯意志,与这片“温床”中被强行压抑了万载、此刻轰然爆发的生命本身的愤怒与对自由的渴望,连接在了一起!
“轰——!!”
淡金色的净化辉光与紫金色的狂暴生命能量前所未有地交织、融合!不再是相互排斥,而是在《生命之章》的引导下,化作了一道席卷一切的复仇与解放的洪流!这道洪流环绕着林烬三人,如同拥有生命的护盾,将蓝光长老的冰晶长矛冲得粉碎,将秩序锁链熔断,将光明火焰吹熄,将空间力场搅乱!
长老们的攻击,在这股汇聚了无数意识碎片愤怒的力量面前,竟被短暂地抵挡住了!
“怎么可能?!《生命之章》怎么可能引导‘原始躁动’?!”一位长老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意念。
他们无法理解,《生命之章》代表的并非僵化的秩序,而是生命最原初的、蓬勃向上的力量本质!它与被压迫生命的愤怒,在“解放”这一目标上,产生了共鸣!
趁此机会,林烬三人如同逆流而上的箭鱼,猛地扎入了那片沸腾的紫金色土壤的核心区域!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粘稠的、散发着高温和浓郁能量的紫金色“泥浆”如同活物般翻滚,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其中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嘶嚎。而在“泥浆”的最深处,一个巨大的、不断搏动着的、由暗紫色能量与纯白秩序符文强行糅合而成的畸形心脏,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颗“心脏”表面布满了破裂的血管般的能量导管,正疯狂地抽取着四周的生命能量,却又因为守树人的引爆而不断痉挛、喷溅出毁灭性的能量乱流。它就是束缚与扭曲这片“温床”的核心烙印,也是“秩序摇篮”能量体系的总阀门!
摧毁它,意味着“秩序摇篮”的能量系统将彻底崩溃,数万幸存者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不摧毁它,这种残酷的秩序将继续永无止境地运行下去。
守树人给出的,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但他也暗示了,这里有“终结的可能”。
“看那里!”零突然指着那颗畸形心脏的底部。
只见在心脏与紫金色土壤连接的地方,镶嵌着一块约一人高的、散发着微弱蔚蓝色光晕的不规则晶体。那晶体与林烬手中的蓝色碎片同源,却更加巨大,更加纯净,但其表面,却被无数暗紫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丝线死死缠绕、污染、抽取着力量!
是未被完全污染的星核源液结晶?!它就是这片“温床”最初的能量源,也是被“秩序摇篮”扭曲利用的根源!
答案就在这里!
要么,放任不管,或者试图净化这颗心脏,但这几乎不可能成功,暴动的能量会先将他们撕碎。
要么,……引爆它!连同那块被污染的源液结晶一起,彻底毁掉这个系统!
就在林烬眼神一厉,准备做出最终决断的瞬间——
他体内,那枚一直沉寂的蓝色晶体碎片,以及深处那冰冷的力量,仿佛受到了前方那块巨大源液结晶的强烈呼唤,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共振起来!
一股明悟,如同闪电般划过林烬的脑海!
他明白了守树人的意思!
终结,并非只有毁灭一途!
他猛地将苏晚晴拉到自己身后,对零喊道:“掩护我!给我争取十秒钟!”
零毫不犹豫,将身上所有剩余的干扰装置和爆炸物全部掷出,在周围制造出更强烈的能量混乱!
林烬则一步踏出,毫无保留地释放出体内那冰冷彻骨的本源力量,同时将掌心中的蓝色晶体碎片,狠狠按向自己的胸口!
“嗡——!!!”
幽暗与蔚蓝,冰冷与纯净,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出一源的力量,以他的身体为战场,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碰撞、交织、融合!
他的身体表面瞬间布满了冰蓝色的裂痕,瞳孔化为一片虚无的混沌,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既非单纯的秩序,也非纯粹的虚无,而是一种……归于太初、万物寂灭的终末气息!
这气息是如此古老,如此恐怖,甚至连那颗疯狂搏动的畸形心脏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以此身……为引!”
林烬发出了一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低语,他将那融合了自身全部力量与蓝色晶体本源的“终末”之力,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蓝色光束,并非射向那颗心脏,而是……射向了心脏底部,那块被污染缠绕的星核源液结晶!
他不是要摧毁,他是要……同化!归墟!
“不!!!”蓝光长老发出了绝望的嘶吼,他想要阻止,却被周围更加狂暴的生命能量乱流死死缠住!
灰蓝色的光束,无声无息地命中了那块巨大的源液结晶。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
只有一种极致的……静默。
以那块结晶为中心,一股无形的、仿佛能抹除一切存在痕迹的灰色波纹,如同水面的涟漪般,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沸腾的紫金色土壤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与活力,化为死寂的灰烬。那些狂乱的能量触须如同被冻结的冰雕,然后悄然崩解。那颗畸形的、搏动的心脏,表面的暗紫色能量与秩序符文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迅速黯淡、消散……
一切的能量暴动,一切的痛苦哀嚎,一切的扭曲秩序,都在那灰色波纹的扩散下,归于绝对的虚无。
“秩序摇篮”的能量核心,被强行……格式化了。
林烬保持着伸出手指的姿势,身体表面的冰蓝色裂痕迅速蔓延,鲜血从裂痕中渗出,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无比锐利。
他做到了。以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终结了这片“温床”的悲剧。
代价是……“秩序摇篮”失去了能量源,屏障开始剧烈闪烁、变得不稳定。而他自己,也因过度透支那危险的力量而濒临崩溃。
苏晚晴和零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林烬。
天坑顶部,传来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以及远处幸存者们惊慌的呼喊。
崩塌,已经开始。
他们能否在“摇篮”彻底毁灭前逃离?失去了能量源的数万幸存者又将何去何从?
而林烬体内那被彻底引动的“终末”之力,又将把他带往何方?
终末的序曲已然奏响,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