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弥漫在破碎的废墟之间,将空气中仅存的一丝暖意也彻底冻结。
“野苟君,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些小老鼠呢?”那名被称为向史的中年男子,嘴角噙着一抹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目光扫过林泽几人,如同审视着砧板上无力挣扎的鱼肉。
“还能怎么办……”
那名叫野苟的男人,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长期居于上位者特有的漠然。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林泽已经听不下去了,也无需再听!
“嗡嗡嗡!”
剑鸣骤起,撕裂凝滞的空气!
林泽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伴生剑在他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是圣洁的月华,而是燃烧着无尽痛苦与决绝的惨白烈焰!
滔天般的剑气不再是无形的冲击,而是化作了无数道凝练如实质的苍白月弧,层层叠叠,铺天盖地,朝着向史奔袭绞杀而去!
剑气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出深深的沟壑,碎石尚未飞扬便被更凌厉的剑意碾为齑粉!
月华斩!
一出手,便是他倾尽全力的杀招!
瑟兰妮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在他脑中疯狂闪烁,点燃了他胸腔中所有的理智。
面对这足以斩裂山岳的一击,野苟那双一直半眯着的眼睛终于微微睁开了一丝缝隙,浑浊的瞳孔深处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
“哦?”他轻咦一声,脸上那惯常的轻松被一抹稍纵即逝的沉重所取代。
“如此年纪,如此可怕的剑意……有趣。可惜还是底蕴不足,要是再给你一段时间,那恐怕还真是一个祸患。”
话音未落,他动了。
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鬼魅。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花哨的起手式,只是随意地抬起了一直倚在身旁的那柄古朴长剑。
剑身无光,黯淡如沉睡的顽铁。
然而,就在苍白月弧即将临体的刹那,古朴长剑的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月华斩最核心、力量最凝聚的那一点上!
“铿!”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只有一声尖锐到极致的金属颤音,仿佛空间本身都被这一下碰撞刺穿!
以双剑交接点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轰然扩散,将周围数十米内的一切残垣断壁彻底夷平!
林泽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顺着伴生剑反涌回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浸湿剑柄。
伴生剑上那原本璀璨夺目的月华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黯淡、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呃啊!给我破啊!”林泽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不甘心!他不能倒在这里!
此时,周身景象骤然扭曲,浓郁如墨的紫色气息正在不断流入他的体内,使得他的力量不断加强!
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苦痛之源,如同决堤的洪流,从他体内,也从不远处瑟兰妮冰冷的尸身上,更从身后那精神已然濒临崩溃的月身上,疯狂地奔涌而出!
这些代表着绝望、悲伤、愤怒的力量,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四肢百骸,试图强行提升他那已然濒临枯竭的力量。
作为苦痛之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在此刻,他有权,也必须汲取这一切痛苦!
伴生剑上的光芒挣扎着再次亮起,却不再是纯净的月白,而是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紫。
“喂喂喂,野苟君,不要和这小老鼠浪费时间了,我们还有‘那位大人’交代的正事要去处理呢!”一旁的向史似乎对这场对决失去了耐心,再次开口催促,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
“向史你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心急呢。”野苟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却彻底冷了下来。
“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这场无聊的前戏,也该结束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野苟身上那原本就如渊似海的气势,陡然再次攀升!如果说之前他像一座山,那么此刻,他便是一片倾塌下来的天空!
古朴长剑上传来一股摧枯拉朽般的力量,林泽拼尽全力的抵抗在这股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嘭!”
林泽甚至连人带剑被直接震飞出去,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在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重重地砸在远处一片瓦砾堆中,溅起漫天烟尘。
他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内脏仿佛移位了一般剧痛,喉头一甜,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他视野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几乎要彻底昏死过去。
但脑海中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不能睡!林泽!你不能睡!睡了,就真的完了!瑟兰妮的仇……弥尔和月……”他用残存的意志,死死咬着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
脚步声不疾不徐地靠近,如同丧钟敲响。
野苟走到林泽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尘埃中挣扎的他,眼神中没有仇恨,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待蝼蚁般的漠然。
他抬起脚,那看似普通的靴子,却蕴含着千钧之力,朝着林泽的腹部,狠狠地踩踏下去!
“噗!”又是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从林泽口中狂喷而出。
他整个人像一只被钉在地上的虾米,剧烈地蜷缩起来,却无法摆脱那只脚的镇压。
他不知道自己的伤势究竟重到了何种地步,只感觉生命正在飞速流逝,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已然奄奄一息。
“呵,还在挣扎吗?”野苟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嘲弄,在死寂的废墟上显得格外清晰。
“要不是无聊想陪你玩玩,看看你能榨出几分潜力,你以为你这垃圾能坚持到现在?”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连带着脚上的力量也再次增加,仿佛要将林泽的脊梁骨连同尊严一起碾碎。